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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美景不变一再变得是人（第1页）

临中宣布这一消息时，是在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

天不再阴沉，抬头看，有刺眼的光亮聚集在西南方向，像天光大明的样子，等待多时，却还是看不到太阳。

阿婠身处班内喧嚣之外，眼眸沉静地看着笔下的计算，这道竞赛大题她死磕了有二十多分钟，整整用完了三张A4纸那样大的草稿纸，计算量庞大是其一，其二是内容涉猎极广极深，当然最考验的还是心境。

算了这么久，阿婠表面平静安好，淡然自处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已焦躁成团，还不等她一把火，烧了那泛滥的焦躁，动作先出卖了表面的安宁，指尖太用力，划破了纸张。

书可转身看，那张纸已被揉成一团放到了一旁，纸团下面是刚刚验算满了的纸，书可瞧了阿婠一眼，隐隐猜到，低声问：“怎么了？”

她问的小声，隐含关心。

阿婠恍惚想起了早上书可同她讲话，她只寥寥数语回答，语气冷漠，可书可跟没听见似的，笑着说她早上出门一不小心在雪中摔了一跤，说屁股很疼。那时的阿婠没出声，神情是松动了。

她继续说，她侧耳聆听。

说来好笑，她是没说一句关心话，可在书可起身去卫生间时，盯着她的臀部，目露关怀。

“题解不开也就解不开了，烦久了也是给自己找坏情绪，伤己又伤身。”

阿婠垂眸，溢出的声音是轻柔温人的：“好。”

书可面色微亮，缓缓笑了。

两人小女孩家，对话在吵闹的秘密空间，那是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感。

友谊也像爱情，情投意合才能走到一起。书可懂阿婠的煎熬，不对别人，是对自己的那份照不明的黑暗，她不知道自己在阿婠那里扮演什么角色；只看目前形势来说，她觉得自己犹如船上的船锚，阿婠犹如半破半好的船，在万里深低，风雨如晦的海上无力前进。书可出现，深入海底定住了船只，让那只船不再受风浪的拍打，只是天没有大亮，还在阴沉下雨；还需有人来修好船底，稳固风帆，拨开云雾，牵阿婠的手走出阴霾，去见阳光，见山河，见色彩斑斓的世界

那人是不是他，不得而知。

快上课前，班主任卓丽进来，不太吵闹的班内，由片刻稀疏私语转至安静。一身职业套装，气质谈不上温和亲人，一副红丝边眼镜下的目光犀利扫视众人。

两月前，因原主任因病退职，卓丽成功上位她期待已久的主任一职，私下人说，她这人得这位置，不实至也不名归，至于内情，敢怒不敢言。进了高三（1）班是班主任，出了门就是人人问好的主任了，引得多数人面从背违。

卓丽扫视在座各位同学说：“前两天华中校方与我校和泉中提出申请联合举办元旦晚会，今天开会确定了这一事，演出地点在华中，有才艺展出或是想参加的，名字报给班长。”

听到地点在华中，阿婠眼帘轻颤，一时难以言喻的情绪疯涨。

此刻上课铃打响，任课老师也赶来，一见班内情景，站一旁等待。卓丽朝任课老师点头微笑，加快语速说完，临走前喊了声：“芩沫，放学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等阿婠回应，卓丽留下一道利落的身影走了。

三校联合举办晚会，意义非比寻常，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晚会了。

卓丽最后一句吐字清晰，众人听了，班内32人，有近乎一半视线看向阿婠，当事人事不关己地垂眸写字，指尖舞动，愈慢愈快。

有人暗暗叹息，她这副低沉不明的神情，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卓丽那句话，前两天她与何今雨在厕所内对峙一事，也都传开了，同学看她，皆带些意味不明的眼神。

流言那事渐渐风平后，非必要或与她牵连的事务，班内人心照不宣似的都很少跟她讲话，如视她为透明人，算是个可有可无的一人。

人并非没有感官，七情六欲揉杂混合，再冷漠的人也会在心底默默想事出何因，阿婠更不例外，有时她瞧着也会想，自己的存在于他们只在初见面那会儿，谈笑来往，只单于表面？也许真假半掺，她对他们的好是真，她真真切切看到和体会到他们一致对外护她是真，现在她与他们冷漠相对也是真的。

她清楚，自那反转的照片出现，让他们的真诚打了水漂，看她的眼神震惊、愤怒、鄙夷、不屑。也许那时候起，她这个人在他们眼里什么不好代名词通通按在她身上，兴许骂得祖宗都分家了。现在的情况，不过是他们权衡利弊的选择，倒也理解。

此刻阿婠想的是，时间过快些，再过快些……

那道题阿婠在数学课上到一半时解了出来，整整用了6张验算纸，她整理好，来回复盘了两次复杂的过程，再次用了简便的方法压缩三张验算纸写了出来。

用剩余的时间，再解了类似的题。沉浸在一件事里，是阿婠唯一斩除那些时不时冒出撕扯心智场景的方法。

课余时间，阿婠去了趟卫生间，天气太冷，走廊没多少学生走动，一袭微风吹来，刺骨的寒气吸进体内，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头似是更晕了，说来神奇，她用掌心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果然比刚才烫了几分。

沉重的呼出口气，这会是真的有些低烧了，晚间回家吃点药，好好睡一觉，明早醒来，说不定好了。

进去厕所内，路过那个角落，阿婠毫无波澜的眼眸看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

临中全名：临水外语一中，简称，临中。

校内建筑请了国内一位知名女性设计师，她以色感轻快，风格独特，设计理念超前，敢于抛开传统教学楼固守的刻板印象，她设计的建筑大多偏中性简约风和中式楼阁风，听说学校建设初期，请她担任总设计师，校方高层有人不同意，认为建筑是一个标志性的门面，不应该草草下定义。请她设计校方多数人有异议，有人提出，她设计的建筑丢失了以教学为本底蕴，外人看了，不知道以为是展览馆呢。听说女校长力排众议，坚持请她出山。

结果也没让众人失望，那位女设计师取了临中全名中的一个水字。白色打底，湖青色染边，学楼最高只有四楼，采用长形平楼，教学楼之间不并行，两边走廊弯曲把排排楼连接一起，呈曲线形状，空中俯瞰，一个水字婉约显现。

空地种的名树和花都别有一番心思，春夏秋冬，每一番景色定格成画，仿佛不是来学习进修的，是来品茗赏景游玩的。

一经推出，临水外语一中的建筑让大众眼前一亮，点头称赞，有些人慕名前来拍摄，增添自己的履历。

同届时代，她也为华蓝国际中学和泉守实验中学设计建学，两校分别简称：华中，泉中。

华中建筑风格为中式阁楼，泉中跟临中类似风格，小同大异，却也有独特魅力。

此后，三所学校独享一处风景，它不限制外来人员，随人都可登记在册进来欣赏。

那位设计师名声大噪，声声好评。

早先与他人一样，阿婠也很喜爱这片天地，特别是春天，暖风徐徐游走各处，顺伴牵走花朵，风领花翩翩起舞，那是一场盛大的花雨。她置身其中，看了，内心欢喜不停，会觉得世间最美好的时光就在身边，美丽的笑容扬起长时不落。

现时，阿婠心境一再变化，说不上来还喜不喜欢这里。她站在风口处看下面，眼神里郁气不散，校内皑皑白雪，雪地里三五成群的伙伴们在打雪仗，朗声之大，是这个冬季特有的笑声，如此寒风凛冽的雪天成了他们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