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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原本没有空着的营帐,羽林卫的人都要两个人挤一间,你总不好去跟旁人挤在一起吧?”周远洄走到一侧摆着的衣柜旁翻找着什么,又道:“再说了,王妃来大营第一日便宿在别处,此事传出去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呢。万一说本王与王妃不和,岂不动摇军心?”
“这,如何会动摇军心?”喻君酌不解。
周远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那么聪明,自己想。”
喻君酌想不太明白,他这会儿很困,又有点莫名的紧张。
不多时,便见周远洄取出了一套干净的里衣递给了他:“营中不比王府那么方便,没有浴房,一会儿让人弄些热水,你将就着擦洗一下吧,先穿我的衣服。”
虽说淮郡不像京城那么热,但喻君酌奔波一日也出了汗,正觉得难受呢。
热水送进来以后,周远洄便去了外头。
喻君酌简单洗了个澡,换上了衣服,身上终于舒坦了些。只是……身上穿着周远洄的贴身衣物,令他有些不大自在。
“水放着吧,你搬不动。”周远洄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哦。”喻君酌果断放弃,问道:“王爷平日在营中,也有人伺候洗漱吗?”
“岛上有好几处活泉,洗澡很方便。”
“王爷怎么不早说?”喻君酌在营中还要让人伺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那地方,你还是不去的好。”
“为什么?”喻君酌不解。
周远洄深吸了口气,像是在极力保持着耐心。
“营中可不像府里,儿郎们洗澡都是扎堆。”
“哦。”喻君酌顿时有些尴尬,他很难想象一帮儿郎赤.身在一处沐浴时的场景。真让他去了,只怕他连脱.衣服都不好意思。
帐外的周远洄没再说话。
喻君酌一开始还有些忐忑,后来实在抵不住困意,便迷迷糊糊睡了。
待帐内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周远洄才脱下轻甲挂在了衣架上。榻上的少年盖着薄毯睡得很沉,哪怕在黑暗中,周远洄也能在心中勾勒出对方那张精致得近乎完美的脸。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颈间的伤疤,那位置不偏不倚,刚好能被轻甲的领口遮住,换了寻常的武服,便会露出一半。
这道伤当时只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后来命是保住了,却留下了一道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疤。
行伍之人,只要上过战场,多半都会留下点伤疤,这并不稀奇。周远洄清楚的记着,他颈上的伤留下后第一次回京,把周榕吓哭了。小孩子不懂掩饰情绪,看到那伤疤还以为父王要死了,又伤心又难过。
大一点的人知道控制情绪,但见到第一眼时的神情却很难作伪。只因那道伤在他颈间,很难藏得住,任何人只要和他面对面,一眼便能看到。
周远洄从人们眼中看到过各种目光,惊讶的,心疼的,害怕的……
他并不在乎这些,也从不会因那些目光而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情绪波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喻君酌那双漂亮的眼睛时,他却犹豫了。他猜不出少年如果看到他颈间的伤口,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
彼时任何眼神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无论是惊慌,害怕,还是厌恶……
总归不会是喜欢。
谁会喜欢一道伤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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