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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温食指摩挲粗瓷碗沿,耳边听着察哈尔率人离开的脚步,越来越远,问道,“侍卫都走了?”
班第随口答道,“还剩半数。”
“哦。”侍卫未曾全部撤走……
可她将要说的话,不宜公然落入外人之耳。
容温蒙在布条下的眼,不安轻眨。
端水碗的左胳膊不经意撞上班第坚实冷硬的甲胄,水碗瞬间倾斜。容温下意识伸出一直握拳缩在袖子里的右手补救,又在伸出手那一刻,飞快缩了回去。
好在班第洞悉敏锐,托了碗底一把,水碗才没泼两人身上。
容温这心还未放下来,下一秒,右胳膊便被一只大掌牢牢擒住,伴着男人一道不容拒绝的厉呵,“不许缩!”
被发现了——
容温面色发僵,“我……”
班第粗暴打断,“右手伸出来,张开!”
随着他这话爆发阴鸷气势,震得容温面露讪讪。
是真的凶。
好汉不吃眼前亏,容温讪讪张开虚握的右拳。
白生生的掌中,到处是深深浅浅的划痕。更为惨不忍睹的是指根与手掌相连处,赫然插着一枚寒光乍然的马鞭纯银尖头,深可入肉。
尖头插进肉里应该有些时间了,几乎不再往外渗血。
伤口血迹擦得还算干净,明显被处理过。
班第乃是习武之人,瞬间便猜透了几分这幅情形。面目扭曲,满是震惊望向仍被布条蒙眼的容温,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自己弄的?”
他这话说得含糊,容温不清楚他问的是伤,还是清理伤口的事。踌躇片刻,一把扯下布条,老实交代。
“我……我用这个划伤了魏昇,跳窗逃出来……”
这玩意虽锋利,能防身。但其用途终究是装到马鞭上的,每一处都尖锐异常,不似刀剑有握柄。
她就这般毫无防护的握上去,用以自卫。说白了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划伤魏昇的同时,这纯银尖头也在往她肉里陷。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插得十分深入。太疼了,又没有药,她根本不敢自己□□。只能任其在陷在肉中,一直疼到失去知觉。
“逃出来后,我觉得太脏了。路过一口水井时,顺便洗了手脸。”
容温所说,与班第猜测八九不离十。
若非她自己把脸上手上的血洗干净了,又蓄意缩手握拳遮掩。方才他检查时,她绝不可能轻易蒙混过关。
班第深吸两口气,大掌掰过容温的脸,死死擒住那双清澈的眼,气怒交加逼问,“不怕血了?还故意瞒我?”
这句问话实属没必要。
容温刻意隐瞒的原因,彼此心知肚明。
不过,容温顿了顿,还是一本正经的示意他附耳下来。
水眸中促狭之色一闪而过,神秘兮兮凑近,轻声嘀咕,“你都哭了,我可不敢再惹你,万一哄不好该如何收场哈哈……”
班第满腔心疼硬是被容温肆无忌惮的嘲笑激成了头疼,额角青筋直跳,怒发冲冠,去掐容温两腮,截住她张狂的嘲笑,“闭嘴,不许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先前他见佛寺客院内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便以为她已遭遇不测。之后听见她的声音隐隐约约从佛像中传来,犹如虚幻,更是笃定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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