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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节 小脚女人（第4页）

11

我和周先生的故事还是被人揪了出来。

起因是周先生的房间里现了一条做工精巧的手帕。

这样好的绣工，李家只有我能做出来。

我跪在堂前，周先生直接被人拖出去打板子。

周先生的哀嚎声传来，他为李家卖命将近二十年，如今遇到了这样的事，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我深知夫人狠辣。

夫人只能接受她愿意相信的答案。

她让我跪在这里而不是乱棍打死，便是在警告我，说出一个既说得过去又能维护她和李家颜面的由头来。

比如帕子是周先生偷的。

说了，我活，周先生死。

不说，我死，周先生死。

我匍匐在地上，身上忍不住颤抖。

少爷摇着扇子踱步过来。

「就知道这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偏偏母亲拿她当个宝贝，打死算了。」

一句话轻飘飘地传过来。

可笑的是前天少爷参加了一个新时代演讲，主题为「人人生而平等」。

平等从来是不属于我的。

也不属于周先生这样纯粹的文人。

12

「李伯棠你真是个蠢人，这条手帕是我的。」

叶莉莉踩着一双酒红色小羊皮靴走进来。

叶莉莉说手绢是我送给她的，她去账房里看账本顺手借给咳嗽的周先生，周先生洗干净还没来得及还给她。

这样要人性命的一桩大事，到了叶莉莉这里就这样轻飘飘地解决了。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连夫人也仅仅说了句不成体统便离开了。

管家说因为莉莉小姐是报纸上说的新女性，所以不能用以前那套规矩管她。

叶莉莉再一次救了我。

13

周先生被赶出了李家。

第二日账房起了一场大火，将所有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我也被关进了进柴房。

每日早上夫人身边的嬷嬷都会来掌我的嘴，然后端来一份散着酸味的米饭。

我睡在柴火堆上，苟延残喘。

不敢死，也不敢活。

14

我生在一个贫瘠的地方。

山沟沟里零星几个村子，常年大旱，民不聊生。

养我长大的爹并不是亲爹。

我一落地，是个丫头。

我亲爹便按照风俗将我连同我娘一起扔到了大门外面。

只等哪个娶不上媳妇的落魄汉子，交几枚铜钱便能将一大一小一并拖回家去。

我们娘俩在门口饿了三日，等来了我爹。

我爹虽是个愣头青，却对我们娘俩极好，过了几年娘就生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