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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我…”
一根利刺扎入喉管，痛的辛月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又陷入到良久的沉默中，辛月没再开口，只能隔着听筒捕捉到几声不成形的抽噎。
杨朔的心更疼了，刚刚他挣扎纠结要问个所以然的一切好像瞬间都失去了意义。
“你别哭啊，都是我不好，好不好？”
杨朔的语气一放缓，淅淅沥沥的哭声便从听筒里流了出来。
杨朔的心也跟着哭声拧到了一起，他的声音变的柔软，还带着微微的可怜，“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半晌，辛月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他哑着嗓子说，“等年后我们见面说，好不好？明天就是初一了，陪陪家里人，好吗？”
“你不需要我陪吗？”
杨朔问的很快，好像根本不想给辛月过多的思考时间。
“我想的，等年后我们就见面。”
还没等杨朔回答，辛月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杨朔不知道回了句什么，紧接着对他说，“那好吧，我姑姑有事找我，晚点打给你。”
姑姑杨月茹回头看了眼还在厨房忙活的奶奶，叫住杨朔，两个人一同朝里屋的阳台走去。正好路过游戏室，她往里瞥了一眼。宋蓝伊还在里面，游戏打斗的声音很大，看的出来战况很激烈。
“把门带好。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杨月茹走到阳台边上，双臂环抱在胸前，眼神犀利，直入主题。
杨朔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并没有躲闪，“辛月，你见过他。”
杨月茹显然没有料到杨朔会如此坦率的回答，她稍稍停顿了几秒，接着说，“听小孟说，你交女朋友了。”语气平缓却透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上次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我没有女朋友，也请您不要再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了。”
杨朔眉头微微拧着，偏过头看向花架上摆放的那盆橙色海棠，一副想要尽快结束对话的架势。
杨月茹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长长的吁了口气。她走到杨朔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他，“你一直说你没有女朋友，不去相亲，是因为…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三个字好像烫人似的，姑姑说的很快，不想让它在嘴里多停留一秒。
杨朔扬起脖颈，脊背挺的很直，神色平静而坚决，“是的。”
杨朔感觉到姑姑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抱在胸前的双臂也缓慢的放了下来。
“是辛月，对吗？”她的声音低沉了不少，但咬字却很清晰。
“是的，我爱他，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杨月茹一直维持到此刻的镇静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她再也按耐不住情绪的激动，险些失控的喊了出来。
“你爱他，要在一起一辈子？你知不知道，你们是两个男孩子，男孩子！异性结婚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一定会走到最后，更何况你们是同性，同性恋知道吗？在国内连婚都结不了的，你们拿什么保障一辈子？啊？”
她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量，激烈的情绪憋在胸腔里迸发不出来，压到喉管里变成一声声嘶哑的低鸣。
杨朔绷直身子立在那，攥紧拳头，眼眶微微发红，“为什么男生可以喜欢女生，女生也可以喜欢男生，男生就不能喜欢男生呢？谁规定的同性不能相爱？别人长不长久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杨月茹走上前握住杨朔的胳膊，声音发颤，“小朔，不是姑姑不相信你们，是同性恋这个群体在现在这个社会上面临的考验和困难太多了。你慢慢就会发现，真的很难很难…”
“群体，同性恋什么时候被分门别类到一个特殊群体里来了，我们和异性相爱有什么不同？只是性别不同而已啊，为什么大家的恶意会这么大？我爱辛月，我就是爱他这个人，跟他是男生还是女生没有半点关系！姑姑，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了…”
杨朔双手握住杨月茹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刚刚才和辛月发生了不愉快，现在姑姑又来兴师问罪。杨朔感觉他浑身上下的骨头被人拿着锤子一块块敲碎，里里外外都疼的要命。
门吱悠一声被推开了。
奶奶呆站在门口，颤巍巍的手上拿着杨月茹的手机。
第43章他在洗澡
屋里霎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还未来得及反应，直到奶奶手里的手机再一次呜呜作响，如同雪崩前压倒雪山的最后一片雪花，终究还是落了地。
“同...性恋是怎么回事，辛月又是谁？”
奶奶浑浊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不解，紧接着变成讶异，慢慢的被泪水濡湿了。
杨月茹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无法抑制的慌乱和不安沿着突突向脑上涌的血液蹿了上来，让她跑到奶奶跟前的几步都变了形，“妈，妈...”
奶奶伸出枯瘦的手掌抵在了她的跟前，半天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让小朔说。”
杨朔的双腿好像被泥封住钉在了地上，他迈不开腿挪不动步，整个人像展馆里的雕像，只剩下一具躯壳，完全没了刚刚的愤然和气势。
他看着奶奶眼角粘着的泪抖落，顺着布满皱纹的脸滚了下来，砸到她胸前用丝线拴着的老花镜框上，碎了。
“妈，你听我说...”
“我说了，让小朔说！”
奶奶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她的声音嘶哑，像被刀片剌过一样。小小的拳头紧握着，微微佝偻的身子被刻意绷的很直，像等待箭离开的弓弦，被撑到了一个她能承受的最大的弧度。
“我...”
杨朔的心突然变成一团乱麻。在心底反刍了那么多遍的一句话此刻却说不出口，好像每个字都会变成一根钉子刺过奶奶的心口，让他想起来都跟着一阵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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