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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算不如天算，男人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让本来因为靠拢而飘扬出的一两分暧昧躁动的气氛骤然消散。

  油蝉在外面嘶声鸣叫，一声比一声急促。

  李甘抹了把脸，翻个白眼，脑袋靠在了墙上。

  刚才那句“你挡着我了”是对桑苑说的。

  声音深沉，低缓，如同悦耳的大提琴。

  桑苑转过头，第一眼看到的是斜后方的纪亦，正皱着眉，带着些懊恼。在和她视线对上之前，他已经别开目光，咳了声，拎着衬衫领口稍稍抖动。

  像是在透热，从掀动的布料间，隐约能看见他腰上的皮肤。

  然后他正儿八经地看着年级榜，目不转睛。

  再往后，才能看见刚才说话的人。

  ——6之遥。

  她的同桌，兼邻居。

  6之遥个头和纪亦不相上下，她不得不稍微仰起脸才能礼貌地和他对视着说话。

  桑苑笑笑：“不用往下看，抬头，第一名。”

  6之遥双目直勾勾看着她，没动作。

  这人性格愈古怪，桑苑只能让着他，往旁边站开一点：“您请。”

  6之遥还是不动，站在她背后，距离近到让她怀疑两个人快贴在一起了。

  她摸不清头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

  6之遥双手插在裤兜之中，不过略略扫扫榜，面上没有半分表情，看来对成绩漠不关心。

  桑苑也跟着看看，把刚才没来得及记下的最后一个数字记住，才问他：“当第一名心情怎么样？”

  “意料之中。”

  说话时6之遥的鼻息都似乎吐纳在了她的丝上，若有似无的，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

  从桑苑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是第一名。可能什么时候6之遥掉下宝座了，才会有点别的反应。

  她将记本抱住，又想，也许不会太远。

  6之遥的呼吸很轻，看完成绩，也没急着走，反而用黑沉沉的眸子片刻不离盯她，好半天，冒出一句：“你这是什么头？”

  桑苑伸手摸摸后脑上那个鬏，“噢”了一声：“太热了，这样凉快点。”

  “真丑。”

  6之遥不吝批评。

  桑苑只能对他敷衍地笑着。

  纪亦目光微微动着。

  他有点儿不乐意，他就觉得好看，特好看。

  可让他更不乐意的事情还在后面——6之遥手指从她鬏开始，隔着一厘米的距离，缓缓往下落，最后抵在背上，笑了一声。

  “还有这里，也真丑。”

  他手指触着的地方，正好是透过薄薄一层衬衫，若有似无露出来的内衣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