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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万府。
万安良是钦犯。五城兵马司和刑部的人不敢怠慢,早就各自派人把万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只等锦衣卫派人来查抄。
贺六领着老胡和五十名力士来到万府门前。
所谓的万府,只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四合院。与万安良正三品大员的显赫身份相比,这座四合院实在是寒酸的很。
老胡对贺六说:“百户大人啊,看来万安良真如别人说的那样,是个…清官。可惜这人脑子一根筋,得罪了皇上,得罪了严首辅。”
嘉靖帝今年年初动用国帑修建朝天观。这朝天观一修就是大半年,耗费了国库六十万两银子。
万安良在朝天观完工、嘉靖帝敬天祈福那天上奏疏劝谏。这大大的触了嘉靖帝的霉头。
他的那道奏疏里,竟然有一句“君道不正,臣道不明。”这不是在骂皇上是昏君,内阁的辅臣们都是小人么?
嘉靖帝勃然大怒。首辅严嵩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知道,皇上现在缺一个处置万安良的理由。
严嵩让自己的党羽联名上书,参万安良纳贿,导致香火税损失巨万。
礼部右侍郎管着天下庙宇、道观的香火税。
大明税制,道观、庙宇所受捐赠的香火银,十中取一作为香火税上交礼部。
泰山脚下的那些大道观、五台山下的那些大庙宇,哪家一年不收个成百上千笔富商士绅的捐赠?
具体收了多少捐赠,谁也说不清。
那些大庙宇的主持,大道观的道长,有些是看破功名利禄的得道高人,有些却如视财如命的商贾一般。
向主管香火税的礼部官员行一些好处,譬如把十万两捐赠大笔一挥改成一万两,主持、道长们就能将九千两银子放进自家荷包。
香火税,一向是一笔糊涂账。既然上几任礼部右侍郎可以因为这个赚的盆满钵满,严党自然也可以污蔑万安良受贿,导致香火税损失巨万。
反正是糊涂账,香火税是真损失还是假损失,只不过是上奏折的人上嘴皮一磕,下嘴皮一碰的事儿。
嘉靖帝本就对万安良不满,顺手推舟准了严党的奏折,将万安良打入诏狱。
万安良是公认的清官,下狱的罪名却是纳贿。这真是莫名其妙。
朝廷最近几年就是这样,自从严阁老掌了权,就总是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贺六进入万府,先把这四合院的十二间房子粗粗转了一遍。
老胡则坐在四合院中央的石凳子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锡酒壶,喝了一口酒。
旁边垂手侍立的一个五城兵马司指挥拍上了老胡的马屁:“上差好兴致。今儿查抄罪官万安良的府邸,看来没个一天功夫是完不了事。中午我去福仙楼给您弄一桌好菜,再弄上两壶上等的醉八仙老酒,您看如何?”
五城兵马司下设十个指挥。指挥是正七品,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老胡这个锦衣卫小旗却是从八品。
从品级上说,五成兵马司指挥比老胡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可老胡身上穿着锦衣卫的虎皮,五成兵马司的这个指挥只能对他毕恭毕敬。
老胡并不吃这指挥的马屁。他抬手指了指四合院的堂屋:“你瞅瞅这寒酸的四合院。抄这么屁大点地方,用得着一天么?我看两个时辰就够了。就不劳指挥大人费心准备我们的午饭了。”
贺六在堂屋里朝着老胡喊:“老胡,把罪官的家眷们带过来。”
老胡领着罪官家眷来到贺六面前。
万安良这位正三品大员的家眷,一共就五个人。
京城其他的六部侍郎、尚书,谁家没有个几十口子仆人、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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