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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十少爷到底喜欢柔顺的还是活泼的,这也没旁人,跟五叔说说呗。”
“我拒绝和拉着侄子听墙角,最后却只顾自己跑路的人说话。”
“咳咳,那怎么能叫跑呢,我只是在自家院子里稍微走的快了些。”
“那是因为您把我推了出去,丢人现眼的是我,您在旁边反倒成了看热闹的!您就说您亏不亏心,您对得起我叫您那么些年五叔吗,啊!”
“不亏心,对得起。”
赵秉安捂着被蒋氏拧红的腮,看着眼前毫无下限的叔叔,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转身就走,以后谁再搭理他就是个傻缺!
五爷心情美得很,师妹不伤心了,臭小子的婚事也有了着落,他总算能松口气了。至于侄子的白眼什么的,他从前也经受好多次了,债多不愁,随他去。一晚上的劳累,他得回屋补个觉,明天把御史台的事赶完,腾出空好去参加后天的加冠礼,这臭小子还不知道他的祭词是自己撰的呢。
五月除了立夏那天就没有什么好日子了,所以赵邵两家得赶在四月的尾巴上把取字加冠这件事办完,时间有限,但准备的东西可不能含糊。侯府里老侯爷相当看重这件事,不仅从公中出了银子,甚至开了他和老太太的私库,让大少爷挑了不少精品送到三房,伸手不打笑脸人,原本三爷和五爷通了气,认为这件事低调着办完就算了,毕竟孩子刚出那么大风头,再说沈大人刚升首辅,身为姻亲的赵府现在恐怕被不少人盯着呢,而且几天前刚办过喜宴,实在不宜再生事了。但府上这一番作态,又让两位爷不得不顾忌,总不能驳了老爷子的脸面。最后,两位爷打算把府上秉字辈有空闲的人都带去邵家,就算是代表他们父辈表了心意了。
咸亨十六年四月二十八日,邵府开中门迎客,不仅是赵邵两家,许多京中的名宿也不请自来,当然,这些人来主要是想见邵雍一面,参加赵秉安的加冠礼只是顺带。
三爷五爷夫妇早上卯时就赶到了邵府,整整两车行装昨天就送过来了,但蒋氏和沈氏还是不大放心,所以一早就赶过来最后确认一下,再者,也不能都麻烦人邵家不是。
“弟妹,你……”
“没事,嫂子你看我今天的脸色是不是比前几天好多了,我啊,就那一时迷了心窍,想通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五爷在旁边,听这话心里虽然放松了些,但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师妹从前也没有过那样的情形,他递了个多看顾的眼神给蒋氏,一家人那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蒋氏今天还指望着弟妹留着精力帮她相看儿媳妇呢,自不会开始就让她累着。
“娘亲,婶娘,前面的下人来通报说可以换第一套衣服了,可他们要给我梳两个角辩,太可怕了,我可不可以就只换衣服出去啊。”赵秉安好不容易摆脱了前几年的阴影,他绝对不要再顶俩荷包蛋在头上,太羞耻了!
沈氏蒋氏都憋着笑,似是想起了某个小人儿当年只是梳个辫子却鬼哭狼嚎的模样,三爷五爷也不明白,自家孩子从小懂事聪慧,缘何对着装要求如此,与众不同!自打能走动以来就不爱穿肚兜,宁愿大夏天的披个薄毯,最后迫不得已特意给他缝了小号的襟衣,比甲,这才算是能出门了。七八岁的时候更绝,总角小儿嘛,头发软嫩的很,就在脑门两侧盘两个发髻得了,实在觉得不好看,也可以用锦绦在前额扎成束,或在后脑编几个小辫子也成,他就不,居然让下人给他束发,亏的没戴冠,只用笼纱系住了,不然走出去非被人笑话死不可,哪有一丁点小儿给自己加冠的,这家人有没有家教!
只不过今天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加冠之礼原得待这孩子成年或者在他娶亲之前再办,那时候就两进里程,换冠取字就可了。但赵秉安的年龄摆着这,实在是太小了,原循礼里有很多对他就不适用,但邵家又是诗书世家,这样的人家最讲究礼仪,尤其在外人面前,一丝一厘都不能错。
所以这两天不仅赵府在忙,邵家的几位老爷也就今天的礼程讨论了好久,最后还是礼部侍郎邵文熙邵大人拍板定案,就按《礼记.曲礼》里的流程来,这个全乎。
一进辞旧岁,不复往昔模样。赵秉安不仅没求的母亲和婶娘的帮助,更因为他的不配合,逼的两位夫人亲自上阵,一人给他梳了一个角,瞧着镜子里眉目如画的娇郎,赵秉安第一次痛恨爹妈给他生了一张这么招人的脸。
“啧啧啧,三哥,咱们安儿长得真是……”
“五叔!”赵秉安气得脸都憋红了,太过分了,专踩人痛脚。
“胡说什么呢,咱安儿最是英气了,啊,赶紧出去吧,别让观礼的人等着了。”沈氏和蒋氏一开始确实没觉得赵秉安有什么不妥,但五爷这么一开口吧,他们再看看这孩子的脸面,也觉得容貌太盛了些。只能说孩子太会长,尽挑三哥三嫂好的地方随,现在这孩子年龄还浅,换上包包头就难免有点女气,不过待会换个发型应该就好了。
三爷瞧着嘟着嘴的儿子,心里感慨万分。他在府上兄弟几个里是最不起眼的,却生了个最了不得的儿子,虽然这儿子不是他教出来的,但毕竟是他身上流淌下来的血脉,将来他们五房所有的子弟哪个能走得最远还说不定呢。
三爷心里千般思绪,脸上却还是温润的笑容,孩子大了,也不用他牵着,就只是领着他出去就是了。
赵家也算是京城的名门,但他们还真没一次能见到如此多的士林名宿,这会儿见着人,偏偏又没有好的借口可以上前搭讪,可把一介年轻公子们憋得不轻。好在,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这次加冠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加冠礼一生只有一次,按理应该在赵家宗祠办,但赵秉安情况特殊,永安侯府三辈以前还是武勋世家,宗祠里摆的都是祖宗先烈的灵牌,非开年祭祖是进不去的,都由赵家的死士守着呢。赵秉安这次虽然可以说小有成就,但离开宗祠还远着呢,除非他也能做到像沈阁老那样的位子,或许祖宗们才会愿意在下面听他叨咕几句。所幸邵家愿意包办,侯府这边也算是松口气。
学庙里,邵家几位爷看见正主已经出来了,也没耽误,相互示意,可以开始了。玄渊先生邵文渊首先站了出来,担任这场典礼的正宾,这倒是引起很多人侧目,看来这赵家小公子跟岭南邵家的关系匪浅啊,两代大儒给他背书。
三爷侧立,露出身后的儿子,父子俩先给满堂宾客行礼,随后仪式开始,“某有子秉安。将加布于其首,愿敬首之教之也。”
邵文渊对曰:“某不敏,恐不能共事,以病吾子,敢辞。”
三爷:“某犹愿吾子之终教之也!”这句话是转而对邵雍说的,而此时赵秉安也已经跪在地上给邵雍行弟子礼了。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邵雍这句话答得风轻云淡,却也给足了赵家颜面。拍拍椅子,邵雍很轻松的站了起来,缓步走向赵秉宰捧着的礼盘,取出了一顶深墨缁布冠,郑重的戴到了赵秉安的头上。“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遵师令,弟子莫敢逆。”
第一回合礼成,表示赵秉安从此有了参政的资格,可以担负起家族社稷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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