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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怀信的声音带着两分冷笑,魏言之的有如雕像一般的僵愣着,半晌未转过身来,霍怀信便又上前了一步,“这封信是决定谁是凶手的关键证物,二公子将他偷出来,莫非是想先我们一步知道谁是凶手?”
屋内热意汹涌,魏言之面上大汗淋漓,脚下却有股寒气冒了上来。
他早就想到的,可他犹豫了一整日还是上了当,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没有机会去冒险,哪怕知道十之八九会暴露自己,他仍然得去,因为一旦那封信上的内容爆出来,他就会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魏言之要紧了牙关,低头看向手中的信,这一看,魏言之瞳孔蓦地紧缩了一瞬,这封带着药味儿的濡湿的信上一个字也没有,竟然只是一张涂满了药汁的曳金笺。
他上当了,这是个局——
霍怀信看到了他低头的动作,于是笑起来,“二公子怎么就会以为,我们会将真的信放在盒子里呢?”霍怀信双眸微眯,语气听起来带着浓浓的嘲讽,可只有他身边的燕迟听出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谨慎。
果然,魏言之转过了身来,一转身,便见他这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竟然站了不少人。
霍怀信打头,其后燕迟和岳琼并肩而立,再后面,齐林并着岳清和岳稼,每一个人,都在用嘲弄而轻鄙的目光看着他。
魏言之一把握紧了手中的曳金笺,他下颌微扬,也跟着冷笑了一声,“知府大人为了我真是煞费苦心,竟然和九姑娘一起设了一个这样大的局。”
霍怀信哼了一声,“如今你还有何话好说?九姑娘其实知道了凶手是你,设这个局,只是想让你心服口服罢了,如今人赃并获,你还能说宋柔的死和你无关?”
魏言之深吸口气,眉头也拧了起来,“九姑娘既然知道了真相,又何必费这样大的周折,果然她还是记着那一夜差点害死她的灯楼。”
说着,魏言之忽然将他手中的曳金笺扔到了一旁去,他站在半开的窗棂处,冷风一来,他面上的薄汗便干了,挺了挺背脊,魏言之狂跳的心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他神色一定,眼底生出一片凛冽的寒光来,霍怀信见他这般模样摇了摇头,“魏言之,宋柔与你有情,为了你,将那污名推到了你大哥的身上,你大哥为了她折了一条腿,而你,却狠心杀了宋柔,如今,更是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魏言之唇角微弯,眼底绽出一片凄凉的笑,“大哥?他是魏府的嫡子,他不是我的大哥,他生来便有所有的尊荣和宠爱,这么多年,我为他做牛做马,一条腿而已,他欠我的,又何止是一条腿?我母亲的性命,他拿什么来还?”
说至此,魏言之眼角忽然闪过一片湿润的光。
“我不过是和母亲见了一面而已,若非他多嘴,宋景惜就不会罚母亲在冬日长跪,若非如此,母亲怎会染上寒疾暴病而亡?”
宋景惜是魏家主母的名字,此刻魏言之咬牙切齿的说出来,颇有种森寒入骨的恨意,霍怀信眉头大皱,“你恨魏夫人,可和宋柔有什么关系,你母亲的性命是命,宋柔的性命便不是命了?何况,她与你有情,还怀过你的孩子,你对她怎能下得去手?”
魏言之不知想起什么,眼神忽然恍惚了一瞬,可随即,他咬着牙关切切道,“我不想杀她的!我从来不想杀她的,可是她非要逼我……”
魏言之后退一步,眼眶微红,语声却狠厉起来,“她也是生而高贵的嫡小姐,不知道我为了今天付出了什么,她明明有这么好的婚事,可她偏偏不知足,不知足便罢了,却也要将我拖下水,我不想她死的,可她非要——”
魏言之眼眸大睁的说着,忽然,话语一断,他神色奇怪的看了霍怀信一眼,又看了看燕迟几人,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你们在骗我——”
霍怀信眉头一拧,“骗你什么?”
魏言之站直了身子,轻轻的松了口气的样子,笃定的道,“你们没有那封信。”
霍怀信双眸微狭,“若是无信,又如何设局抓你?”
魏言之听着,摇着头笑了起来,“不是的……你们没有信,才要设局,若是有信,知府大人可比苦心请我入局,信只是个幌子,你们是要骗我说出当日真相罢了。”
魏言之扫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曳金笺,“说到底,你们还是没有证据。”
魏言之高傲的抬起下颌,他虽然中了计,可是若无凭据,霍怀信如何判定他是凶手?他不过是偷了一封根本不存在的信而已……
霍怀信闻言冷笑了一声,“你刚才说的话便是证据,魏言之,你恨魏綦之和魏夫人,撺掇宋柔将污名嫁祸给了魏綦之,宋柔成婚,你亲送,可她或许还想因为旧事同你纠缠,你害怕旧事暴露,是以一气之下杀了她!”
魏言之下颌扬起,到了此时,全然一副不怕霍怀信的模样。
“知府大人尽管推测,反正你也找不出证据。”
霍怀信被魏言之藐视的态度激怒,大手一挥,“把他带回去,让他尝尝府衙牢房的滋味,看他的嘴硬,还是牢房的鞭子硬!”
齐林应了一声,上前便要拿魏言之,魏言之身量直挺挺的站着,面上挂着冷笑,全然无一丝畏怕之意,齐林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镣铐,本想用强,奈何魏言之看着他上前,竟然主动的伸出了手,表情却仍然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无畏状。
齐林看的生气,“咔嚓”一声将魏言之的手拷了住,又将他推了一把,“走!”
魏言之被齐林推得一个踉跄,待站稳之后,才神色沉定的从霍怀信一众人面前走了出去,外间火炉里仍然炭火轰轰,魏言之走到门口,齐林一把将门打了开,门一打开,魏言之便看到站在外面的秦莞和岳凝,太长公主被江氏扶着,也站在门外。
看来是所有人一起来设局了,魏言之看了一眼岳凝,又看向秦莞,四目相对,魏言之眼底一片深重的暗芒,齐林又推了他一把,魏言之这才收回目光,自秦莞一行人面前走了过去,东苑之外,早有衙差等着,见齐林带着人出来,立刻上前将人拿了住。
院子里,太长公主叹了口气,“欲字害人!”
话音刚落,霍怀信几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又喊了一声,“搜,给我搜!我不信什么都搜不出来——”
说着,又指着偏房,“去,将里面的人也带走。”
秦莞上前两步,因屋门大开着,屋子里的热气溢了出来,秦莞皱眉道,“大人看看这火炉,魏言之连续烧了许多日,多半有古怪。”
霍怀信闻言点点头,正好外面齐林走了进来,霍怀信便道,“看看这炉子。”
齐林应声,带着几个衙门差役进了屋子,这边厢,魏言之的侍卫被从睡梦中揪了起来,此二人一脸茫然的被扭送出去,待看到院子里的阵势,腿当即软了,连冤枉都没喊出来人就被拖出了东苑,霍怀信双手抄在身前,却叹了口气。
“魏言之若是个嘴硬的,只怕用刑也不好审。”
秦莞眯眸,“他是凶手是肯定的了,只是如今凶器还需他自己交代,宋柔的脑袋也未寻到,案过程如何也不容忽视,若是他死都不开口,还真是有些麻烦。”
霍怀信轻哼了一声,“我还不信了……”
秦莞和岳凝对视一眼,皆是没有说话,牢房他们看了,魏綦之身上的刑罚对于霍怀信而言可能真的还不够重,怕只怕,魏言之当真能扛过去。
“大人,炉子里面搜过了,除了炭火之外并无旁的异样!”
正想着,齐林从里面走了出来,这话一落,霍怀信眉头一皱,秦莞和岳凝则第一时间进了屋子,一进屋,便见外间已经一片狼藉,炉火已经被浇熄,里面所有的火炭都被取了出来,炉子里空空如也,并无任何别的异物,而底下的积灰之中也被齐林翻弄过,也没有找出什么来,秦莞墨瞳紧缩,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魏言之的病有蹊跷,而后这屋子便多了火炉,火炉若是没有古怪,那古怪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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