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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皇帝没好气地问，&ldo;何事？&rdo;

内侍俯首道，&ldo;陛下，尹女郎求见。&rdo;

皇帝不耐极了，&ldo;她来做何？&rdo;

内侍回道，&ldo;尹女郎得了太后的吩咐，来给您送甜汤……&rdo;

一时之间，皇帝脸上的神色难看极了。过了一会，才听皇帝哦了声，&ldo;那就让她进来吧。&rdo;

内侍松了口气，连忙退下了。皇帝的手抚上竹简，很快就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他淡淡的目光望过去，尹含真的心猛地一跳，她声音柔和地说，&ldo;臣女参见陛下。&rdo;

皇帝点点头，&ldo;起来吧。&rdo;

尹含真依言起身，她有些难堪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及笄以后，在太后的安排下，她见过皇帝许多次。但还未单独说上话。内心深处，她其实很是畏惧皇帝……但姑母的吩咐，总是要去完成的。

尹含真拿定了心思，徐徐地开口了，&ldo;天气渐凉了，太后吩咐厨下煨了些苓桂术甘汤，叫臣女给您送来，现下还冒着热气呢，您喝着正合适。&rdo;

&ldo;叫母后挂怀了。&rdo;皇帝的声音很好听，但总是有着几分不自觉的轻慢，&ldo;你放下就是。&rdo;

听闻皇帝言语，在一旁侍立着的章羚连忙伸出手，接过了尹含真手中的食盒。皇帝显然不欲多言了，尹含真咬了咬唇，缄默地地退下了。

宫人们恭敬地引她出去，当尹含真再次立在日光之下时，才发现自己的脸颊烧得可怕。

尹含真走了，但她留下的食盒还在。皇帝盯着从长乐宫中送来的食盒，冷嗤一声，一下把它推开了。母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尹氏女送到他跟前，其含义自然不言而喻。周围侍奉的人见皇帝发怒，连忙跪下了。

皇帝的目光，在瑟瑟发抖的宫人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几个发着抖的宫娥身上，那是母后前些日子送来的女子，其中就有那晚引诱他的初兰。初兰察觉了皇帝的视线，身子一抖，目光中却又流露着几分隐隐的期待……怎么他跟前的都尽是些粗鄙的女子！

皇帝厌恶地撇开视线，思绪下意识地拐了个弯，他拧起眉头，把手中的毛笔一下摔在了书案上。

刁难

将近正午，长信殿才散了。

惜棠离开了宫廷，很是松了口气。但偷偷觑着婆母阴沉的发黑的神色，惜棠连分毫的轻松都不敢表现出来。

好不容易回了王府，走到了郭王太后的寝居，惜棠深深行了一礼，与婆母拜别。行礼行了许久，也不见郭王太后说话，惜棠有些忐忑，略微抬起眼睛，恰好对上了郭王太后审视般的目光，惜棠斟酌着想要开口，就听郭王太后冷冷地说话了，&ldo;你莫不是在心里笑话我吧？&rdo;

惜棠大惊色变，&ldo;母亲何出此言，&rdo;她连忙开口道，&ldo;儿媳万万不……&rdo;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郭王太后打断了，&ldo;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难道还能不知么？&rdo;郭王太后咬着牙道，&ldo;往日我常常为难你，今日太后叫我难堪，你想必也借此出了一口恶气吧！&rdo;

这话说得也太重了，惜棠哪里敢应，匆匆地就跪下，伺候的仆婢见她跪了，便也乌泱泱地跪了一地。郭王太后仍处于被羞辱后的余韵中，只想着发泄心中暗火，对周围的一切都是不管不顾。

&ldo;我真是见着你就来气！&rdo;郭王太后恼火道，&ldo;你便在这跪着反思吧！&rdo;

扔下这句话，郭王太后就搭着侍女的手离开了，王太后身边的仆婢犹豫了下，也小跑着跟上了王太后，只留下惜棠和灵儿跪在原地。

正午已至，阳光火辣辣地烤着地面，惜棠的脸上慢慢泛出红晕，她伸手擦拭了下颊边的汗水，心中又觉羞耻，又觉难堪。

与谢洵成亲三年了，婆母性情素来刁钻刻薄，但在谢洵的从中调和下，除了最初的半年立规矩立得狠了些，只要惜棠稍稍退让，两人也是能融洽共处的，却不料今日入宫与太后一见，婆母竟变化得如此之快……惜棠紧紧攥着裙裾，想起长乐宫中太后提及的仪成君，只觉得心脏更难受了。

灵儿凑近她身边，小声地对她说，&ldo;王后且忍一忍……待过了午时，大王就回来了。&rdo;

&ldo;好。&rdo;惜棠勉强挤出一个笑，&ldo;倒是我又连累了你。&rdo;

&ldo;您在胡说什么。&rdo;灵儿还责怪起了她，&ldo;不管如何，我都是与您在一处的。&rdo;

惜棠握住她的手，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点了点头。

今日谢洵回来得晚了些。

听完底下人来报后，真是急得不行，连午膳都没用，匆匆地就赶来了正心堂前院，一下就将惜棠扶了起来。

&ldo;怎么样？腿疼不疼？&rdo;谢洵着急地问，她看着惜棠略显苍白的脸色，歉疚道，&ldo;都是我不好……&rdo;

&ldo;与你有什么相干？&rdo;惜棠跪了将近一个时辰，有些站不稳了，谢洵忙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惜棠挣扎了几下，说，&ldo;母亲那边，还有灵儿……&rdo;

&ldo;我已经打发人去说了。&rdo;提及母亲，谢洵很是生恼，不愿意多提，只是加快了脚步，&ldo;灵儿……我这就叫旁人来照顾她，我先与你回去。&rdo;

日头很大，惜棠有些晕眩了，她没有想太多，只是靠在谢洵怀中，轻轻地嗯了一声。

待回到寝房，略略坐了一会后，惜棠感觉好多了。

&ldo;今日是怎么了？&rdo;见惜棠脸色好些了，谢洵轻声问道，&ldo;可是太后为难了母亲，母亲心情不快，就寻你出气了？&rdo;

惜棠默了一默，没有把自己在长乐宫的经历说出来，只是说，&ldo;太后提及了仪成君……&rdo;

谢洵一怔，&ldo;怪不得，&rdo;他叹了口气，&ldo;母亲这性子，总是苦了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