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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博堂道:“臣曾在懋远做过六年父母官,在臣调任进京之前,他们对程阁老都是由衷的敬重。
“的确,臣刚到懋远的时候,看得出,百姓因为灾情,因为分流淹田的事,对程阁老有过抱怨,甚至怨恨。
“可在后来,朝廷的补给按时发放,懋远遇到难处的时候,程阁老曾几次帮忙向相关衙门递话,奉旨回京之后,也一再为懋远及至广东的百姓向皇上进言,皇上一再施恩于广东,这是有目共睹的。
“在当时,百姓不知原委,可时过境迁之后,尤其百姓的境遇越来越好之后,有些事情想通了,有些消息也后知后觉了。
“早在臣还没离开懋远之前,当地百姓便已对程阁老满口称颂。
“臣以头上的乌纱帽担保,程阁老绝对没有对不起懋远的地方。
“臣恭请皇上三思,切勿听信小人的谗言!”
话到末尾,他语气已经有些重了,说完之后,冷冷地睨了董志和一眼。
皇帝颔首,“这件事,程知行一个字都不用说:歹话、好话,都会有人为他说尽。”语毕对侍立在一旁的刘允打个手势。
刘允像是早就在等这一刻,称是之后,小跑着出门,没多久便折回来,随他进门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和一名锦衣卫,两人各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箱子。
箱子打开来,从里面取出的,无一例外,皆是信函。
“总有那么些人,善用‘莫须有’三个字做文章。”皇帝凝视着董志和,眼神玩味,笑容讽刺,“说起来,这件事是该翻出来了。
“前河道总督、舒明达、陆放都已辞官,前者一直病歪歪的,就算有赶赴京城道出实情的心,身子骨也不会成全;后两个做起了闲云野鹤,居无定所,朕不知道他们客居何处――更何况,他们本就与程询交情匪浅,说的话如何能够当真。”
“若派人去南边核实,在有些人眼里,便是朕已经给程知行定了罪。
“要是换个人,朕或许真就那么做了。但对程知行,用不着。”
他点手唤锦衣卫指挥佥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他们听。”
“臣遵旨。”锦衣卫指挥佥事拱手行礼,之后转向在场官员,把当年万鹤年一事始末娓娓道来。
在这期间,皇帝看着对方在案上的信函,间或取出一封,展开来看。
宁博堂、刑部尚书越听笑意越浓。
董志和、文睿临、李夫之越听脸色越差。
锦衣卫指挥佥事讲述完毕之后,道:“此事,是前锦衣卫指挥使及两名锦衣卫亲眼目睹,三个人在事后先后照实记录在案,转呈圣上,圣上又交由锦衣卫归档封存。”
董志和率先跪了下去,两个门生相继随之跪倒。
皇帝又取出一封密函来看,把内容讲给众人听:“时年八月,程询、陆放率领军兵搭救被困的百姓,所在的山坡坍塌,两人一起滚落水中。
“水下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程询左腿受伤,陆放头部撞到了顽石。
“那时候,他们已连续几日不眠不休。
“倒下去之后,便起不来了。没过几日,河道总督也累得卧病在床,随后都是在病床上料理公务。”他把信函恢复原样,放回原处,“朕单独派去给三人医治的太医,回来说,皇上洪福齐天,三位大人都捡回了一条命。”语声顿了顿,问道,“董阁老,程知行到底是杀人的人,还是救人的人?”
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董志和撑在地上的双手,扣紧了地面,第一次,他对皇帝答非所问:“臣……有罪。”
“你的确有罪。”皇帝站起身来,绕过龙书案,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治家方面,你简直就是个废物。
“双亲为老不尊、继室心肠歹毒、三个儿子先后叛离家门。
“你当初与原配和离,闹得很不像样,朕只当你身在他乡,对家事有心无力,况且,和离之事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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