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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前有朝臣缺席,后有太后告状,皇上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叫人去细细盘查前因后果。手下查明回来汇报,说因新婚之夜未见落红,平亲王妃一怒之下罚了儿媳妇去祠堂跪了半天,而后查明是误会,平亲王妃亲自为儿媳妇膝盖上药,谁知道被儿媳妇踢了一脚,结果就病了。
太后原本还为候婉云抱不平,听了这前因后果,火一下子熄了。太后自己就是婆婆,她仔细一想,若是自己的儿媳妇不洁,那可不是罚跪半天这么简单了。皇室眼里可容不得半粒沙子,若是皇后给皇帝戴了绿帽子,其结果必定是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赐死,而后对外宣传皇后暴毙而亡,保全皇家体面。
所以太后反倒是很理解那位平亲王妃的做法,甚至还觉得那位王妃有些心慈手软。毕竟这事情若是搁到太后手上,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再说了,后来平亲王妃查明真相,澄清了误会,还亲自给儿媳妇赔不是,亲自上药,在太后看来,王妃已经是非常宽厚的婆婆了。而最后候婉云踢平亲王妃的那一脚,在太后看来简直罪无可赦——若是哪个嫔妃胆敢踹太后一脚,那可是不光是那嫔妃本人要掉脑袋,弄不好可就是株连九族的祸事。
候婉云把这事让昭和公主知晓,本意是希望昭和公主替她出头。可谁知道昭和公主直接跑来见了太后,昭和公主护着自己伴读,可是在太后眼里看来,候婉云就太不懂事了。不就是罚跪半日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后惩罚起宫中的妃嫔,比这严厉的多,罚跪简直不能算是惩罚,可候婉云竟然这般的矫情,不过跪了半日,就跑去公主那里告状,还闹的沸沸扬扬。
皇上和太后存的同样的心思,叹气道:“候家那丫头素日里不是孝顺懂事的很么,怎么刚出嫁就闹出这般的事,也不怕丢了夫家的体面。”
太后点点头附和道:“是啊,候家丫头那孩子也太胡闹了,哀家原先瞧着她也是个好的,谁知道竟这样不懂事。也多亏那平亲王妃是个宽厚的,不和她计较。只是不知道王妃伤的如何?”
皇上摇摇头,道:“恐伤的不轻,今个儿早朝,姜太傅都告了事未来上朝,就是为了那位王妃病着的事。”
太后一听,心里更不高兴了。候婉云踢伤了婆婆,后院内宅的事竟然牵连的前朝的大臣都不上朝了!平亲王姜太傅这般的重臣,就是皇家都忌惮三分,这候婉云的婚事,是太后撮合的,如今刚嫁进去就闹得人家家无宁日,还伤了姜太傅的宝贝夫人,太后心里也颇为忐忑,生怕平亲王将自己记恨上了。
太后虽然宠爱候婉云,可怎么说候婉云也仅仅是个外臣之女,太后就算爱她孝顺贤惠,可比起百年望族的姜家,还有姜家那位拔尖尖的人物姜太傅,候婉云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文*言*情**
于是太后心里一盘算,道:“平亲王妃既然病了,依哀家之见,不如叫人送去些珍贵药材、奇珍异宝,以示关怀。候家那丫头那,哀家会叫人提点她,叫她今后谨言慎行,莫再闹出笑话。”
皇上点头道:“朕也是这个意思。”
太后皱了皱眉头道:“皇上,你前些年御笔亲书赐给了侯家丫头那块牌匾,哀家唯恐她恃宠而骄,恃着有皇家的庇佑,冲撞了姜家的王妃。哀家瞧着姜太傅颇为珍视他那夫人,不如趁此机会,给平亲王妃封个浩命,一则为安抚姜家,二则也好让平亲王妃这婆婆能镇得住她那儿媳妇。”
皇上道:“太后思虑周到,朕立刻叫人去办。”
姜家这边,姜恒以顾晚晴身体不适为由,免了孩子们的请安。如今夫妻二人正在碧水阁闲话家常,倒也惬意。顾晚晴完全不知道,自己夫君只是一日未上早朝,就引的朝堂动荡。
二房屋里,钱氏靠着软垫,坐在红木椅子上磕着瓜子,昨个大房的新媳妇嫁进来的头一天,就闹的鸡飞狗跳,钱氏乐呵呵的瞧着大太太跟新媳妇死磕,看看大太太怎么摆她婆婆的威风。大房这次的下马威,还真是给的够有分量。
若是新媳妇是个软糯的,估计往后就要被大房吃的死死的,翻不了身;若是个硬气的,今个婆媳间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自己也刚好能拉拢这新媳妇。
外头跑进来个小丫头,对钱氏福身,道:“二太太,奴婢瞧见大公子方才出了门,上衙门里去了。”
钱氏吐了口瓜子皮,拍拍手,起身道:“走,把我那套翡翠饰带着,咱们去大奶奶屋里瞧瞧。”新媳妇是软是硬,她走这一趟可就知道了。
钱氏走进候婉云屋里的时候,瞧见候婉云坐在床边,眼眶红红的,眼睛肿的似桃子一般。两个丫鬟搀扶着候婉云的胳膊,候婉云艰难的朝前走了几步,对钱氏福身行礼道:“侄媳给二婶请安。”
钱氏一瞧候婉云这样子,连忙走过去搀起她,亲亲热热拉着候婉云的手道:“侄媳妇儿,谁欺负你啦,瞧着哭的,我瞅着都心疼。”
候婉云咬着嘴唇,心里揣摩着钱氏的来意。姜家大房与二房素有不合,当年为了管家的事闹的甚为不愉快,这些事杏花都一一报告给了候婉云,所以她晓得此时眼前她的这个二婶,不但是个厉害人物,还跟她那恶婆婆非常不对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候婉云心念流转,做出一副娇柔的样子,摇摇头道:“多谢二婶关心,没,没人欺负我,不过是风沙大,迷了眼。”
钱氏哎呦一声,皱着眉头扶着她坐下,道:“你就别骗你二婶了,二婶可不是睁眼瞎子,昨个的事二婶都知道了。唉,大嫂太鲁莽了,错怪了你,难怪你委屈了。若是我遇见这事,非得给闹个天翻地覆不可,也就是你性子软和,吃了这哑巴亏。”
钱氏这句话,试探的颇为明显。候婉云与钱氏不同,钱氏是长辈,顾晚晴就是看钱氏再不顺眼,也只能背地里玩阴招,不可能明面上撕破脸。
可是候婉云不同,她是儿媳妇,是晚辈。婆婆不管是来阴招明招,候婉云都得受着,谁让人家是婆婆,自己是媳妇呢?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这句老话可不是白说的!
候婉云自然不是傻子,钱氏能背地里说顾晚晴的坏话,可她这个做媳妇的可不能说,更不可能在钱氏面前说。保不准钱氏这会在这跟她亲亲热热的拉家常,为她抱不平,说不定一会一扭头就跑去顾晚晴面前告自己一状。
所以候婉云不跳钱氏这坑,她不接话,只低下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钱氏瞧着候婉云,心里纳闷:难不成这新媳妇是个软和的闷嘴葫芦?不过钱氏转念一想,这新媳妇第一次见自己的面儿,还生疏着呢,两人生分些也是正常,是自己这些年被大房一直压着一头,憋着一口气,此时太过心急了
钱氏笑呵呵的从丫鬟手里拿过饰盒子,放在桌上道:“头一回见面,二婶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套翡翠饰是二婶的陪嫁,当年还是我母亲为了你二婶我准备的呢。”钱氏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几分伤感来,道:“如今我父亲母亲都故去了,几个哥哥都成了家,姐妹们也都嫁人了。我也就瞧着那些从娘家带来的旧物,睹物思人。”
一听这是饰是钱氏的陪嫁,还是钱氏故去之母亲手为钱氏准备的,候婉云知道这见面礼的分量不轻。这钱氏连血本都下了,看来是真心想来拉拢自己。
候婉云急忙推脱道:“二婶,这礼太重,云儿受不起。”
钱氏摆摆手,笑了笑,道:“有什么受不起的。我膝下就恵茹一个丫头,可惜恵茹身子骨不好,常年汤药不断,唉……二婶我啊,第一眼瞧见你,就觉得与你投缘,跟自己亲闺女似得。若是我能有你这般乖巧可人的闺女,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云儿,你莫要再推辞了,这饰再贵重,还能贵重的过人?你就收着吧,这是二婶的一片心,你若是再推辞,二婶可要生气了。”
钱氏一幅情真意切的样子,瞅着这才见了一面,才说了几句话的侄媳妇儿,还真跟瞅着自己亲闺女似得热切。只是不知若是钱氏知道,眼前这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曾经害死了她的两位母亲,她还会不会希望有这么个“乖巧可人”的闺女。
候婉云一幅受宠若惊样,道:“二婶既这么说,云儿再推辞就小家子气了,云儿多谢二婶厚爱。”候婉云爱怜的摸了摸饰盒,叹了口气道:“比起云儿来,二婶是个好福气的。二婶出嫁时,还有娘亲给二婶准备嫁妆,可云儿自小没了生母,嫡母又去的早。云儿一直孤零零的,心里的苦也没处说。云儿瞧着二婶和善,也觉得与二婶投缘。”
钱氏与候婉云亲亲热热的拉了会家常,又瞅了瞅她的腿伤。眉眼间都是心疼的神色,不禁埋怨道:“大嫂下手也太狠了,瞧着伤这么重,上药的时候也不知道轻点。”
候婉云乖巧道:“婆婆也是好心,大夫说了,这淤血要使劲揉,才能揉化开。婆婆亲自为我上药揉药,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
钱氏瞧着候婉云总是不接自己的话头,有些讪讪。不过一想到这新媳妇还是有点心机能耐,她便又高兴了起来,道:“云儿,明日你要回门,可都准备好了?若是缺什么要什么,只管跟二婶说。”
候婉云眸子动了动,心中冷笑:钱氏这是在提点自己回门告状么?她候婉云又不是傻子,娘家父兄根本就管不到姜家内宅的事,自己回去告了状,等回来了那恶婆婆不得又变着法子拔了自己的皮?这不明摆着拿她候婉云当枪使么!
况且,她候婉云最大的靠山从来都不是安国候,而是宫里头那两位——太后和昭和公主。昭和公主性子单纯又冲动,候婉云估摸着,说不定昭和公主那冒失的性子,今个儿就会亲临姜府来为自己撑腰呢。她那恶婆婆就算是平亲王妃,也得给最得宠的昭和公主几分面子。
在候婉云眼里,顾晚晴不过是个欺软怕硬毫无头脑的草包,在娘家受压迫惯了,进了姜家就开始作威作福,欺负自己是个软糯的。若是顾晚晴知道有昭和公主为自己撑腰,说不定态度就立刻变了,还的赶上来拉拢自己呢。
一想到昭和公主会替自己出头,打那嚣张恶婆婆的脸,候婉云不禁开始得意洋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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