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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静静说道：“我不太明白阿姨的意思。秦先生住在我们医院，我们会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秦先生的主治医生的医术闻名遐迩，在我们省都是数得着的。”

沈春盯着她，说道：“你还真会装呀，顾左右而言他，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真是好手段，怪不得秦铮现在对你神魂颠倒的。我听人说，苏医生的母亲是青山镇上的美女，惯会招蜂引蝶的，苏医生，在这方面想必家学渊源的。”

这大概是她一辈子都不会摆脱的阴影吧，从小到大，苏敏为了这件事已经忍受了无数人的眼光和舌头，可是从沈春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窒闷和难受。世界是这样小，老秦，沈春和卢健都是认识的，卢健刚从这里出去，关于穆婉婉的事情能知道的如此清楚也就不稀奇了。

苏敏只是走过去，翻看着床尾的就诊记录。沈春却还在咄咄逼人，说道：“你别以为跟了秦铮就能飞上枝头上，你妈就是一个站街的，你也好不了那里去。”

苏敏的脸色一片雪白，她抬起头来，冷冷看着沈春，然后说道：“你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一个小三，拆了别人的家庭，乌鸦披上彩衣以为自己就是凤凰了！”

沈春自从跟了老秦，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疾步向前，举起手来，对着苏敏的脸就扇了过去，苏敏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动手，躲避不及，脸上结结实实受了这一掌。沈春柳眉倒竖，恶狠狠说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苏敏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作响，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她还来不及反应什么，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苏敏忍住鼻头的涩意，走出了病房，哪里也顾不上看，就跑了出去。她在办公室里一直枯坐着，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听到走廊上值班医生的说话声，才站了起来。脸颊上原本上是火辣辣的疼，现在是剩下了木木的没有任何感觉。走廊上的说话声消失，她站了起来，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去。

雨下的小了，苏敏庆幸自己是带了伞了。她走出了医院的大门，雨水如丝线，在路灯的照耀下越加清晰，顺着雨伞落下来，沙沙地响。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人行道上的行人少了很多，这一条路是走惯的，熟悉的像是自己的手指。本来她没有觉得什么，可是越走心里越觉得心慌，隐约间她总是觉得一阵奇特的脚步声，一直在她的身后跟随着。她走了慢了，那脚步便慢下来，她走得快了，那边便咚咚作响，快起来。她怀疑是今天下午的事情刺激到了自己，便装作梳理头，目光瞥向了一侧，她看见一双皮鞋和灰色的裤管，似曾熟悉的。她心中一寒，蓦然明白，是卢健，竟然是卢健，在跟着她。除了恐惧，她还觉得恶心欲呕，这个人是她少年时的噩梦，难道这噩梦还要延续到现在的现实中吗？

一种压抑的愤怒在她的心底升腾而起，她蓦地转身，然后想也没有想，就用伞尖刺了过去。卢健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做，忙用胳膊去当，那伞尖刺到了他的胳膊上。苏敏离得远了些，刺到这里的时候，力量不足，还是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痕迹，一丝血迹沿着胳膊流了出来。

卢健被她唬了一跳，苏敏的脸色雪白，仿佛是在抖着，竭力控制着自己，声音寒冽：“你信不信，下一次就不止这个了。”

卢健看着她，手指掐住了流血的皮肤。想起来那一次她拿着匕对着自己，好像是这一种表情，脸色如雪，一种玉石俱碎的刚烈。可是这样的女人才招人是不是，太容易得到就不好玩了。卢健觉得自己是魔怔了，他看着她慢慢长大，长成了今天的俏生生的样子，少年的时候虽然吸引人，可是远远比不上现在。可是他知道以前他没有办到的事情，现在回更不容易办到。她现在是一朵更吸引人的花，而他控制不了自己要采撷的欲望。

他笑了笑：“我信，我信，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刚才的对话还是不尽兴，我想好好和你聊一聊。”

苏敏大叫：“你滚，马上滚，要不然我喊人了。”

卢健说道：“别，敏敏，我就是想要和你聊一聊，没有别的意思。”

苏敏忍无可忍，她知道不能叫他知道自己的软弱。她大声叫起来，：“来人，非礼。”

路上又车子停下来，一个男子的身影跑了过来，问：“苏敏，怎么了？”

苏敏见是杨明飞便指着卢健：‘这个是流氓，他跟踪我。’卢健见情势不对，把腿就跑。杨明飞追出好几百米远终于还是叫他跑了。他回转身来，看见苏敏还站在原地，头挂着水珠，脸色煞白，双手攥着拳头。

他心里顿时生出怜惜之情，说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他捡起地上的雨伞，苏敏的嘴唇微颤，然后说道：“他刚才跟踪我。”

杨明飞说道：“你认识他吗？”

苏敏的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来，眼睛睁的很大，带着他不熟悉的惊惧，摇着头：“我当然不认识他——我怎会认识他？”

杨明飞忍不住握了一下她的手，才晓得他神经质一样的颤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敏整个人羸弱无依，像是一片凋零的叶子。

杨明飞说道：“我送你回去。”

苏敏点点头，这个时候，她实在没有力气拒绝。她坐上了杨明飞的车子。其实只有几步路，杨明飞一直把她送到了她公寓的下面。杨明飞极为体贴地给她开了车门。苏敏下了车子，低声说道：“谢谢你。”

杨明飞说道：“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他应该进不来，我回去的时候和门卫说一声。如果你还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告诉我。”

苏敏已经恢复了常态，镇静了很多，她抬起头来，由衷地说道：“谢谢你了，明飞。”

杨明飞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肩，说道：“别客气，我们是——朋友！”

苏敏说道：“那——我上去了。”

杨明飞目送着她一直走进了门洞里，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车子上。

苏敏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灯也没有开，蜷缩在沙上，一动也不动，一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乎有一个扰人的铃声在耳边响着，苏敏伸手去拿手机，那手机去丢在了地上，她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友谊一团火在烧，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她翻了一个身重新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睛，屋子浸在一片黑暗之中，那一种烧灼之感犹在，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大约是了烧，好像自从青山镇上回来之后，她变得格外脆弱，动不动就生病，像极了那个娇滴滴的林黛玉，只不过她连做林黛玉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