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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埃莉诺两三下清除掉往她脚上爬的黑色物体，她匆忙走到罚身边，“你不要命了？”

粘腻的黑线已经延伸到了肩头，还在不断攀爬着，下一秒就要贴上他的脖颈，埃莉诺一并帮他清理干净，这才问：“罪呢？”

罚仍然注视着跟前的庞大怪物，对埃莉诺的问话不予回复，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他抬手触摸到茧的外壳，隔着一层屏障，他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蜷缩的怪物面前。

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回身望向他，向来冷淡的眼眸重新染上了温度，残缺的情感终于变得完整。罚却独独在这样的目光中明白了一点，他确实是期盼他能够走出过去的。

那你为什么又要在给予爱与希望之后再遗弃我，只是为了那些不相关的人。

埃莉诺想破开外层进去，罚却拦住了她，“这是他的选择。”

“……别像我一样。”埃莉诺攥紧了手，到底没强行闯入，她垂下眼，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情绪了。

“罪让我别恨任何人。”罚突然说，“想起那些确实令他很痛苦，但他不想忘记他所做的那些错事，即便是因为帝都的操控。”

保护壳的内部忽而沉寂下来，熟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的聚焦点，最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再也听不见任何响动。

掠夺者的死亡并不能抹除特等，罪这么做也只能换来诡异的沉眠而已。

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

让他们可以在诡异醒来后迅速控制住它，减少更多的损失。

埃莉诺沉默良久转身回到了审判塔，她又来到了这里，身后还跟着塞斯尔的声音：“奇怪，你还有别的事情没做完吗？”

“和你没关系。”

阴影在他脚下集聚，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只要她想，就能割破那脆弱的喉管、眼睛还有心脏，只要她愿意，无论什么都无法制止。

只要她愿意。

手指微微缩紧，埃莉诺收回了那些阴影，她望向塞斯尔，声音很冷：“索渡也是你吧。”

“猜出来了啊。”塞斯尔轻笑一声，“不过只是联赛期间的‘索渡’才对，之后出现在溯源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那双盛满整场秋末的深棕眼眸温暖、清亮，却并非他原本的色调。

梦幻到极致，也凉薄到极致，这才是他原有的色彩，检视院的首席最真实的模样。

“只是偶然觉得斯莱恩的某位新起之秀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正好那段时间比较空闲，我就借用了一下索渡的身体。当然，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一个中阶而已。”

“不过没想到能够通过溯源的测验……别误会，我可什么都没做，也没接触你们组织的内部情报，况且我还帮了你们，否则你的两个学生怎么会潜入得那么顺利。”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仿佛永远保持耐心的解答，埃莉诺嘲讽地勾着唇，真正得知了答案反而兴致缺缺，“我对你说的不感兴趣，你可以离开吗。”

他继续待在这里，她恐怕真的会失控，到时候造成的损失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受到刺激的识海活跃到异常，藏身于蓝海之下的污染因为激烈的情绪变得愈发不稳，掀起无尽风暴，变得无法掌控，冲动快要侵占理智。

悲伤，不安，愤怒，还有厌倦。

那种想要毁掉一切的想法，从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时候就开始了。

“可是为什么要压抑呢？”塞斯尔微笑着，“我们才是一样的不对吗，沾惹上那些蠢货的气息，变得同情心泛滥可不是好事。”

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想杀死我也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哦，不出手吗？”

掠夺者本身就是最不安定的存在。

埃莉诺的耳边好像在嗡鸣作响，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别受他的话影响。

“多洛塔，多洛塔……！醒醒！”

白球在识海内被浪潮推得快要昏迷，观测者和埃莉诺的精神仍处于联结状态，他当然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一种即将爆炸的狂乱状态。

他匆忙道：“我帮你稳定下来！我现在兑换可以起到作用的药剂，但是可能会有副作用……”

“不用了。”

“但是你现在的状态很糟糕……！”

“没关系。”埃莉诺喃喃自语又重新了一遍，“没关系。”

阴影在生长，缠上身躯，填补多余的空白。无论是他还是她都被紧紧桎梏，形同扭曲的黑暗低语着，在这个完全没有幸运眷顾的夜晚，她抬起眼，“对啊，没有关系的。”

涌动的阴影吞没了所有，包括痛苦，或许下一刻就会发难然后将她与他一同杀死。

“多洛塔！牧介在附近，很有可能会路过，你去找他吧！让他帮你就好了！”

“不可以。”埃莉诺闻言倒是意外冷静了一些，“我会伤到他。”

“但是他在往这里走……”

观测者话音未落便被乍然响起的呼喊声打断，骤然颠覆了一切：“老师！”

令人安定的气息在向她飘散，一点一点抚慰极端的负面情感，却还是不够。

埃莉诺握紧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她放进塞斯尔的掌心，凑近时低声说：“你不是一直想杀死我吗，那就把它刺进我的心脏吧。”

塞斯尔的态度难得认真了些微，他满是兴致地询问：“要我配合你吗？”

他接过了那柄匕首，锋利的刀刃足以穿过心脏，在后方青年变得不可置信的神情中刺破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喷溅的血液染红了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