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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对于一个犯了罪并企图逃脱罪责的人，我当然没必要手软，尤其庞小雨的一生还因为他而彻底发生改变，所以就算是为庞小雨出气，我也要说出去。

我回到烟酒店后给马鹏打去电话，关心地问他：“要钱的事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确定卷钱跑路的老板是谁了，叫徐驰，正到处找他呢，他肯定是逃出了铜城，想弄清他的去向非常难。”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更很焦虑，“你是为了老雷的那笔钱吧？我当时哪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啊，再给我些时间吧，我这没闲着。”

他倒提醒了我，“是啊，你别让我为难嘛，让我在老雷面前丢面子。”

“求你帮我跟老雷好好说说，我真的在玩命追钱，逼死了我也没用呀，对不对？”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听说鳞通互惠的老板是姚小斌呢？”

“姚小斌？这名字有印象，但感觉很遥远。”

“你去调查一下这个人吧，他应该是真正的老板，那个徐驰只是个背锅的。”

结束通话后，我点了支烟，推门出去，站在店门口抽。

一个年轻女子从隔壁的蛋糕店出来，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背着斜肩包，见到我时犹豫了一下，走上前说：“你好，跟你打听个人，你听过一个叫小苗的人吗？”

我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听过。”

“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道。”

“知道他的电话号吗？”

“不知道。”

她显得很苦恼，“我已经连着问了十几家店了，都说认识小苗，但都不知道小苗的电话号，你们是不是知道他的电话号，但不敢随便告诉我呀？”

“为什么不敢告诉你呢？”我笑说。

“因为他是个地痞流氓，又不知道我找他是为什么事，担心惹麻烦呗。”

“你说对了，但我确实不知道他的电话号，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谢谢你。”她继续朝前走。

“你找他干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他的电话号，但知道他常去的地方。”

她站住脚，转身看我，脸上露出笑容，“是嘛，太好了，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其实我是为了找我朋友，我朋友是他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不是王嘉晓吗？”我困惑道。

“对对，你认识王嘉晓啊？”她喜出望外，“我就是在找王嘉晓，我是从外地过来的，因为连着多天给她打电话和发微信都联系不上她，就过来找她了。她之前跟我说她在姚家街上的一家空调专卖店上班，我去了那家店，可那家店是关门的，只好在附近挨家打听。”

“难道你进每家店后打听的都是小苗吗？既然找王嘉晓，为什么要打听小苗呢？”

“因为王嘉晓说小苗在这一带非常有名，谁都认识他，所以我想，打听小苗当然更容易找到她，如果被打听的人连小苗都不认识，那就更不可能认识她了。”

我摇了摇头，“你这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怎么说？”

“如果你打听的是王嘉晓，早就打听出结果了。”

“可能我真是自作聪明吧。”她自嘲地笑，“小苗的名声不好，所以大家都不愿理我。”

“不是这个原因。”

“什么原因？”

我叹了口气，“你还是到店里坐吧，说来话长。”

我把她带到店里，告诉了她王嘉晓遇害的事，她惊呆了，好半天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悲伤地流下泪水。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纸巾。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叫马燕，跟王嘉晓是同一个村的，也是小学的同学。那里太穷，所有年轻人都出来打工，她也不例外。她在甫阳打工，具体是在一家连锁快餐店里当服务员。一年前，王嘉晓通过一个老家的亲戚要到了她的手机号，加她为微信好友，两个人便一直在微信上保持联系。王嘉晓向她倾诉了自己的不幸，她多次劝王嘉晓逃离小苗，但王嘉晓坚持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弄回那笔钱再逃走。机会终于等到了，便是鳞通互惠那款产品。王嘉晓跟马鹏密谋，打算忽悠小苗投资鳞通互惠，账号信息则偷偷换成王嘉晓的，可惜马鹏坚决不投鳞通互惠，计划失败。后来她就再也联系不上王嘉晓了，越想越不安，担心王嘉晓的计划被小苗知道后小苗报复王嘉晓，没准杀了王嘉晓，于是就干脆过来找王嘉晓。

我说：“王嘉晓曾想让人开车送她去甫阳，并打算在甫阳租房子，是去投奔你吧？”

“是，她打算在甫阳生活，这样以后能跟我有个照应。”

“她太贪恋那笔钱了，假如她放弃那笔钱，现在已经平平安安地生活在甫阳了。”

“也不能说她贪钱，她是急需那笔钱。”

“干什么用？”

“她妈得脑瘤了，需要一笔钱做手术。”

“她不是没有妈吗？”我坐在她对面，不解地看着她，“说是她妈当年跟她爸也没结婚，生下她后就跟人跑了。”

“是的，跟一个四十几岁男的去了吉林。那男的开了个加工厂，有点小钱，老婆病死了，留下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反对那男的跟王嘉晓她妈结婚，甚至用断绝关系来威胁那男的。那男的就一直没跟王嘉晓她妈登记，只是一直生活在一起。五年前，那男的因为胃癌病死。王嘉晓她妈立即被那两个孩子给赶走了。她那时身体已经很不好，病歪歪的，干不动活儿，没法打工，租了个便宜的房子自己住，靠从那男的那里积攒的私房钱为生，平时经常寻医问药，没几年，那些钱就花光了。后来又查出了脑瘤，说是良性的，做个手术就能解决。可她没钱做手术，穷得都吃上不饭了，这时想起王嘉晓他们家了，就回到了我们村里。等她回到村里才发现，王嘉晓她爸失踪多年，说是死在外面了，王嘉晓爷爷也死了，家里就剩下一个王嘉晓在外地打工呢，多年没回来过。她就到处打听王嘉晓的联系方式，可没人告诉她，因为都看不起她的行为，厌恶她，当年她抛弃王嘉晓，现在活不下去了才又想起王嘉晓。我偷偷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嘉晓，王嘉晓却很兴奋，倒是一点不恨她妈，我想，大概因为她从小没妈，现在又没有亲人，所以做梦都想有个妈吧。听说她妈得了脑瘤，需要钱做手术，所以她才没有直接逃走，而是非得找到机会弄回那笔钱。她好几次跟我畅想未来，等给她妈做完手术后，娘俩就在甫阳相依为命，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