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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悄然偏离了。但就在刚才,邵辰按下了暂停键,在红酒香气彻底包裹住两人之前,他试图为扳回轨道再尽一次力。说到底,事到如今他还何必良心发现,明明都已向他的目标迈进了一大步。但他确实这么做了,偏过头的那一瞬,他眼底有自责,也有遗憾。
白花的香气却凑近了,混合着酒香让人眩晕,每个吐息都被感官放大,强烈地刺激着神经。他听见周迎暄说:“法律上没有。”
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义,也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某根弦终于崩断,他抱住她的肩背,倾身去寻她的唇,时间在这句话之后,也或是之前。这也许就是他一直等待的,能让他更进一步的理由。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后,她冰凉的手指阻隔在唇与唇之间。他抬眼看她,她半阖着眼,目光迷离,但似乎又带着一半清醒。
她问:“你爱我吗?”
“爱。我爱你。”
像说出了正确的咒语,她的手指撤开,禁忌的大门彻底开放,那丝残留的凉意迅速被研磨出的火热所取代。方喝下去的酒在身体里燃起火焰,从身体内部向外迅速蔓延,毫不停歇。
暧昧突破临界值,听的人和说的人都不在乎话语里有几分真心。周迎暄紧闭双眼,抱住年轻男人陌生而结实的身体。吻流连在她脖颈,温热的酥麻是最微不足道的,她仰起头,听他在耳边细语呢喃,只觉得沉醉。
她告诉自己,暂时忘却所有吧,投入这片刻欢愉。即使是片刻。
电视机闪着黑白雪花,不知道是信号的问题,还是显像管的问题。白色十字光一亮一灭,屏幕彻底变黑。
眼前又是白茫茫一片,无休无止的雪在下。
周迎暄醒来,看看手机,凌晨三点半。
丝绒窗帘中间透出的微光漫布在男人身上,明暗交界停留在露出的臂膀上。他侧身躺着,俊朗的面容隐在暗处,呼吸绵长,早已睡熟。
周迎暄披上薄毯,走到窗前,拉开一点帘子,俯瞰黑夜。
道路依旧辉煌,像黑潭里折射金色月光的波纹,她想到曾在特莱维喷泉也见过相似景象。
大厦林立,灯火微燃,原来夜这么深了,还有很多人没睡。也不知道那些男男女女,是独自一人,还是有爱人相依。
夜并不寂寥,只是看的人感到寂寥。从身体那里获得的快乐消散得太快,只余空虚。周迎暄撑着寒凉的玻璃,因心口泛起的抽痛而慢慢蹲下。
缓和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盛景,想他是否也会在这种类似的时候感到空虚?
她太自私,一直以来对他也太残忍了些。和不爱的人,做爱人间做的事,一定更孤独,更寂寞吧。
她该放生他,却又舍不得。
谁都可以提出结束
真的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后,时间竟然慢下脚步,如同这里的秋叶掉下枝头,低速回旋在半空始终落不到地面。一个月会变得那么漫长,是盛景不曾想到的。
七月九日大道足够宽敞,高峰时段却还是拥堵,司机向盛景解释情况,他表示了解后,看向车窗外。黑色轿车离方尖碑不远,他抬眼就能看到矗立进云边的石碑。它就这样站在路中央,庞大的存在感谁也无法忽视。
前半个月周迎暄联络他联络得很频繁,屏幕那侧她的小脸常常很沮丧,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停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每次都耐心回答快了。说不上多甜蜜,甚至有点无聊的对话,盛景竟然乐在其中。
但从某天之后,她联系他的频率大幅下降,回消息的速度也变慢,偶尔打来视频,她也注意力不集中,走神得很明显。
走神。这个词放到婚姻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可怕。他隐隐不安。
可那节点正好是顾惜凡开了发布会,谈及自己的情感状况,表示隐婚多年刚刚离婚。盛景想周迎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并为此生气。
想到顾惜凡,他就会想到那天晚上,自己推开她的手。那种下意识的反应,到底意味着什么?
终于到了饭店,房间装饰着金边红色丝绒,洛可可风格的桌椅繁复华丽,这里看起来像城堡中的某个角落。年近七十的一对夫妻坐在一起谈话,笑声连连。
“崔总。”盛景跟那位老先生握手。他是此次项目的合作方,长盛之前谈了很久都没拿下,好在盛景和他是校友,又很让他赏识,他最后还是松口答应了。
今天是他知道盛景马上要回国,请他吃饭。
招呼落座后,崔总握着那位女士的手向他介绍:“这是我太太。”
崔太太不像很多豪门贵妇那样拼命保养,面容就是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皮肤上的皱纹里是任由岁月流逝的余裕与从容,和正视真我的优雅。她头发灰白,眼睛水润而明亮,舒展的自信和被爱滋养的幸福,让她看起来仍旧美丽。
被爱滋养的不止是她,崔总也是,和他太太相似的面貌,相似的气质,没有一点儿暮气。他和太太心有灵犀的眼神交汇,不约而同的真心大笑,都不禁让人感慨,原来幸福恩爱可以具象化到如此程度。
谁看了都会羡慕他们,盛景自然也感兴趣地谈及。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三十多年,没有孩子,工作之余一直在环游世界。
“她说趁着我腿还能动多去外面看看,因为如果推着轮椅去旅游,会很扫兴,”崔总笑,“我只好努力锻炼,让身体多健康几年了。”
听了他的话,崔太太轻轻捂嘴笑,小女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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