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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疾行两步,快步出了营帐,打眼一望过去,便看见了帐外的易棠,正牵着一匹马,轻轻地摸着马儿的头。几名着甲的女兵正站在她旁边,面色肃然。
印象中,这位易棠是个性情跳脱的女子,此刻在蓝天之下,却显得很沉静。
“荀平芜。”易棠淡淡地看了一眼走出来的青年人,便移开目光,从怀中拿出一件小小的东西递过去,道:“有人让我给你送一样东西。”
荀清臣诧异之余,忙接了过来。
这是一块玉雕。蓝调的和田玉,温润细腻,晶莹剔透,正面刻着一朵兰堇花,姿态鲜妍,栩栩如生。翻过来一看,则是王府的徽记。
男人手一抖,险些没拿稳。他瞪大了眼睛,珍而重之地将这块花雕拿在手里,眼眶微红,好像被天大的馅饼砸中,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喜悦。
可欣喜之后,便是更大的恐惧。她为什么会突然遣人送来这么一块意义特殊的玉?明明出征之前,她的态度还那样坚决,不肯与他再有半点多的牵扯!
“女郎留步!她……”还好吗?
荀清臣咽下了到嘴的话,改口道:“她有什么话要给我吗?”
易棠转身,摇了摇头,平静地告诉他:“没有。”
“我想见她!”
周围的士兵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顾仪态地大喊大叫,纷纷望了过来,目光惊讶而好奇。
荀清臣不得不放低声音,上前用力拽住马儿的缰绳,语含悲意,恳切地请求她:“女郎,我想见她……远远地见一面就行。”如果她平安,他绝不多加打扰。
易棠扯了扯绳子,却没扯动,不得不低头,审视地望向这个穿着一身空青袍服的青年人。
如果,如果……有这个人陪在身边,王上会开心一点吗?
片刻后,她压低声音,和身边的亲兵道:“给他一匹马。”
滔滔的江水远去了。
温柔的晚风也远去了。
就连那正折磨着她的、无休无止的疼痛,也远去了。
楚晏觉得自己正踩在云端上,浑身都轻飘飘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自己重回了母亲温暖而香甜的怀抱,听见了母亲温柔又带着些嗔意的责怪。
她高兴地往前走。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力量,死死地拽住她!
她听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呼唤,有的在喊将军,有的在喊世子,有的在喊王上,还有的在喊主君、燕燕……
她挺住了脚步,思绪慢慢回笼,心中便涌起一股强烈的悲愤!
凭什么?
她颠沛流离、一生孤苦,全拜楚渊所赐!
凭什么她枕戈待旦征战十年,到头来死在这么一个无名小城,而楚渊的继任者却高床软枕,美酒美人,还能继续窝在江南做个安乐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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