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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挨过去,到了踏板上,恨不能化成一条蛇游进被窝里。自己也笑自己没出息,他这皇帝在听政殿号施令,到了她宫里就成了这副模样。还好玉带钩早在前殿的时候就解了,否则少不得要出声音来。
小心的脱了罩衣坐上netg沿,她睡的位置偏外,他要躺下的话,真正只有很窄的一道。他也不介意,贴着身子密密把她抱住。她睡得沉,动了动并没有醒过来。他倒是兴致昂然,手在腰上搁了一阵尤不足,一寸寸往上移。找了个心旷神怡的地方就此停歇下来,通身舒坦,心qíng也变得好起来。
永远别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这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弥生怕有了动静他又要缠她&he11ip;&he11ip;也不是真怕那个,只不过还没做好准备。他尚未正式诏告天下,也没有派人登门求亲。女孩子么,在名分上头总归要计较的。她在暗处呆了那么久,也希望有正大光明的一天。
弥生迷迷糊糊的想,只要他正式册封她,以后就好好同他过日子。嫁给夫子,真的是她长久以来的梦想呵!
梦断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太累了,一觉睡到寅正。醒来之后还有些懵,这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本想半夜闹闹她的,谁知道居然睡过了头。
他有些怅然若失,洗漱也心不在焉的。她过来伺候他穿朝服,蹲下身子给他挂大小绶玉组。他居高临下,眼神不受控制直往她坦领底下溜,可以看见光洁的皮肤和颈间细细的抱腹带子。
多看一眼多一份煎熬,他转过脸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1dquo;今晚等着我,我还来。”
她手上一顿,&1dquo;回头我想传我母亲进宫来说话,若是时候晚了就留宿,你来了不方便。”
他碰了个软钉子,虽然有些不快,但并不生气。笃悠悠道,&1dquo;那正好,母亲来了你派人回我。登基大典近在眼前了,过了二月就该谈咱们的事了。”
她眼里有了笑意,故意装糊涂,&1dquo;咱们的事?咱们有什么事?陛下是万圣之尊,心里有什么想法,下道口谕不就成了,还用得着商量么?”
他听出她话里调侃的意味,回过身一把将她圈在怀里。低头贴着她的粉腮嗅了嗅,&1dquo;你说什么事?我眼下虚火正烧得旺,你可别惹我。算算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你要是自讨苦吃,我不介意这会儿把昨晚漏了的事补办齐。”
弥生面红耳赤,御前有专门伺候的人,司衣、司浴、奉茶,少说也有五六个。他这么大剌剌的,叫她脸都没处搁。心里再甜也要装矜持,缩着脖子推了他一下,&1dquo;陛下该视朝去了。”
他整了整冠冕归置好表qíng迈步出门去,这一身隆重的礼服更衬得他渊亭岳峙不容窥视。弥生送到殿前的基柱旁,看着法驾一路去远了方退回殿里。
元香还有些瞌睡似的,打起帘子迎她进去,一头道,&1dquo;做皇帝真是辛苦得紧,殿下以后对陛下好一些。我觉得他也不容易,你们走了这么些弯路才有今天,更要惜福才好。”
弥生笑她一副正经的脸子,嘟囔道,&1dquo;老婆子架势!”
元香不和她辩论,凑过来问,&1dquo;你说他见大妇,是不是要谈你们的大婚?这可是做梦都要笑醒的大好事啊!可算盼到了这一天,你和圣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是正神归了位,往后就一天天好起来了。等年下再抱个皇子,可不全让宗圣寺里那和尚说着了!”她想起什么来,抚掌道,&1dquo;我看那青灯是个得道的老仙人,何不把他请进宫里来,叫他算算殿下什么时候能怀龙种。”
&1dquo;越说越没边!”弥生扭身上netg,重又窝进褥子里,打道,&1dquo;你去吧,我再睡会子,天还没亮呢!”
元香是她贴身的人,私底下也没那么多礼仪好讲,打了个呵欠迸出两汪眼泪来,揉揉脖子道,&1dquo;像是落枕了,脑袋一转就疼,看来明天得找医正瞧瞧去。”边说边退到幔子外面去了。
弥生仰在软枕上,想起昨夜他就在身边,和她肩抵着肩的歇在一起,心里便有种敦实的温暖。被褥下的手探过去,在他躺过的地方一遍遍的捋。挪近一些,枕上留着他的痕迹。她把脸贴在上面,细细的龙涎香,感觉从未和他这样靠近过。
迟迟的人总会有些恋旧,她无法左右他的想法,被他牵着鼻子走,一直走到今天。有时想想,过去的一年像做梦一样。一年之内经历了三次帝王的更jiao替,然后大宝终于jiao到他手上,不是摄政辅政,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主宰。他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以后的日子一定太平无事了。
太平无事了,她希望是这样。她安静从容的过她的后宫生活,养花种糙打秋千,研究出很多消磨时间的好方法。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可是百年身边的近侍从木兰坊跑到长信宫来。从台阶底下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到正殿时已经滚得满身泥。路上还摔着了鼻子,血流满面。
轻宵吓了一跳,忙指派人拦住了。定睛一看是熟人,暗里猜到了七八分,压低声喝道,&1dquo;你这死狗奴,横冲直撞不要命了么!”
那内侍高声嚎哭起来,&1dquo;皇后殿下救命啊!皇后殿下&he11ip;&he11ip;圣人因着华山王练字的时候写了个敕字,要抓华山王正法。殿下快去瞧瞧,再晚就来不及了!”
弥生大惊失色,慌忙从殿里跑出来问,&1dquo;在哪里?如今人在哪里?”
那内侍卷起袖管拭鼻子,弓着腰道,&1dquo;在这会儿在凉风堂处置,奴婢给殿下开路,请殿下随我来。”
长信殿离凉风堂不算远,可是弥生觉得走了那么久,久得像走完了一辈子似的。那内侍说博士现了华山王的字,有意封起来上奏。圣人命王当场写,对比迹之后证据确凿,便要左右拽着王绕堂而行边走边打。他来求救的时候王已经满身是血,这会子不知是死是活。
弥生听得腿弯子软,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她不信他这样狠,百年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为什么还要存心针对呢?
好容易到了凉风堂,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上的丹陛。跌跌撞撞往前奔,只觉得昏天黑地一片,空气里有浓浊的血腥气,熏得她几yù呕吐。她脑子里勾勒出了无数画面,但是穷极想象,也无法和眼前的可怕场景相比。
她来晚了,她听见百年气息将尽时的哀求,&1dquo;阿叔饶命,我愿与阿叔做奴。”然后边上的禁卫举起了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眼睁睁看着那阔大的刀尖捅进了孩子窄小的胸膛里。顺势一挑,把他抛出半丈远&he11ip;&he11ip;
慕容琤就背着手站在边上,究竟多么冷冽的一副心肝,才能在这种时候做到不动声色?弥生瘫倒下来,张着嘴想喊,喊不出声。肺里的空气都挤尽了,她忘了吸气,憋得脸色铁青。
轻宵跪在地上给她顺气,&1dquo;殿下&he11ip;&he11ip;殿下你快喘口气,快喘口气呀!”
慕容琤猛然看见大殿那头的她,一下子落了短处,心里惊惶起来。悸栗栗过去要搀她,她像只shou,血红着眼咆哮起来,&1dquo;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为什么要杀他!”她喊得声嘶力竭,愤怒的余音在殿顶上盘桓,&1dquo;你蛇蝎心肠,将来必不得好死!”
她真的恨透了,也绝望透了。百年禅位给他是为求自保,到最后还是jiao代了xing命。他亲口答应过她不伤害百年的,可是不过短短二十日,那孩子就死在他手里了。满殿的血啊,星星点点洒满了凉风堂的每个角落。她不知道之前百年受了多少苦,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可流?绕室捶打,慕容琤好黑的心肠!
弥生几乎是膝行着爬到百年身旁的,他倒在那里,身上绯衣吃透了血,红得惊人的艳丽。她趴在边上叫他,&1dquo;百年,你醒醒&he11ip;&he11ip;”
他再也不能答应她了,小小的苍白的脸。一边的髻解开了,散乱的铺陈在地上。弥生痛到心口痉挛,&1dquo;苍天呀!”她把他抱在怀里,&1dquo;是我的错,家家没有保护好你,有负你,有负你阿耶所托&he11ip;&he11ip;也有负你亲娘&he11ip;&he11ip;”
不管怎么嚎哭,死的已经死了。百年左脚从御座上跨下来,右脚就迈进了阎王殿。现在走远了,再也听不见了。弥生的心仿佛经历了淬火的过程,从炙烤到冷却,什么都轻了淡了。百年这么可怜,生在帝王家不是他的错。即便以前有违逆他的地方,现在他都改了。他不过是个孩子,一个已经放下了权利、等待net暖花开时放风筝、没有机会再长大的孩子。
她哭成这样,叫他心痛之余又觉可恨。他命左右叉开她,指着百年的尸下令,&1dquo;给朕拖下去,扔进池子里喂鱼!”
弥生惊惶去夺,无奈左右架着她,她使尽了力气也挣不开,只有声泪俱下的哀恳,&1dquo;留他个全尸下葬吧,求求你了&he11ip;&he11ip;”
&1dquo;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依!你只管闹,再闹我叫人把他剁成rou酱,不信你试试!”他气昏了头,忿然对那两个抬尸的大喝,&1dquo;扔!”
轰然一声响,破了冰,湖水溅起来老高。一池碧波dang漾,转瞬便被百年的血染红了。弥生看着他沉下去,杳杳的沉下去,面目模糊,不复得见。她浑身的力道都抽空了,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放佛灵魂也随之涣散了。这次真的该放开手了,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恐怖的望着他,&1dquo;慕容琤,你伤我千回百回,我都可以原谅你。但是这次你杀百年,砍断了我对你仅剩的爱。谢谢你的绝qíng,叫我看清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如此的心狠手辣,注定要做一世的孤家寡人。”
她推开钳制她的人蹒跚着下台阶,眉寿和元香迎上来接应她,她耷拉着两手歪在元香肩头,阔大的襕袖扫过地面,走向梅林深处,渐渐不见了。
他晃了晃,孔怀见势上前来搀扶,切切道,&1dquo;陛下保重圣躬,皇后殿下是一时生气,稍过些时候就会回心转意的。”
他堕进了一个黑dong里,忽然变得无法直视自己。她还会回心转意么?可能再也不能够了。他失魂落魄的转过脸来问孔怀,&1dquo;朕这次真的做错了么?”
孔怀铿锵的答,&1dquo;陛下做得对!陛下是圣主明君,为君者审时度势,杀伐决断。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邺的安定,是防患于未然。”
可是他觉得自己做错了,至少对于她来说是做错了。他看着那平静的湖水木然站了一阵,半晌才长叹一声,&1dquo;着人打捞上来,按王制送峻成陵吧!”
陡顿
作者有话要说:
沛夫人和佛生来的时候,弥生正坐在胡netg上倒弄锡箔。脚边的篓子里蓄了满满一篓冥钱,看样子已经剪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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