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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曦比他高多了,长袍穿在他身上,又长又大,袖子垂到了大腿,下摆拖在地上老长。
他担心衣服在地上拖脏了,也担心柴房的干树棍会把衣服划破,忙卷起袖子,双手扯着下摆往上提,直到露出双脚。
他低头看了一下,脚上穿的一双破布鞋也是白松穿破了不要的。
他想着出嫁时不好光着脚,之前把布鞋洗干净了,破洞补好了,改小了,留着今天穿。今天被白大毛扯着耳朵拉来拉去,这双破布鞋不堪重负,又破了许多洞,鞋背裂开了,两只脚的大拇指都露出洞外了。
他犹豫了一下,这破布鞋到底穿不穿呢?
出嫁总不能光着脚吧?可是如果他穿着破布鞋出去,白大毛一定会让他脱下来的。
想到张鸣曦连里衣外衣都脱给他了,他决定硬气一回!
光着脚就光着脚吧,反正他一年四季光着脚的时候多。
他坐在破床上,双脚互搓着把破布鞋脱下来,使劲一蹬,一下子甩出老远。
他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嗯,很好,浑身没有白家的一根纱了!
他双手提着长袍,光着脚正准备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
还有绑头的一根破布条!
他站住不走了,轻轻地放下长袍下摆,伸手把头上的破布条扯下来,丢到柴堆上。
他头又密又厚,可是枯黄得像秋天的乱茅草。不过今早洗干净了,还没干,没有那么毛糙,乖乖的披散在肩上。
他再三打量了一番,这下真的是浑身上下没有白家的一根纱了!这才双手提着长袍,光着脚走出去。
众人见他小孩子穿大人衣服,衣袖卷起老高,提着下摆,衣服松松垮垮,光着脚,头披散,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怜。
他一出来就在人群中寻找张鸣曦。
张鸣曦见他披散着头,光着脚,盯着他的目光中隐含笑意。赞许的点点头。
白大毛正暗恨自己反应太慢,不该让他们进自家的柴房换衣服。想着等一下要让白竹脱下破布鞋,光着脚走。
哪知道这个赔钱货竟然光着脚就出来了,这让他还怎么刁难呢?
张鸣曦上前一步,脱下脚上的新布鞋,拿起比齐了整整齐齐放在他脚前,温声道:“你穿我的。”
白竹低声“嗯”了一声,一双脚想都不想的伸进鞋里。
可是鞋子太大,他一双脚伸进去,像一根针掉进大海,竟摸不着边。
他衣服太大,鞋子太大,抬脚走了一步,竟是磕磕绊绊的左脚绊右脚,眼看自己就要被自己绊倒了。
张鸣曦忙伸手扶住他,道:“算了,鞋子太大,你穿着不好走路,还是脱下来给我穿。”
白竹松了口气,忙把脚从鞋子里拿出来,鞋子实在太大,穿着迟早要摔跤,还不如光着脚好走路。
张鸣曦穿好鞋子,回头对白大毛高声道:“看清楚了,竹哥儿清清白白的走了,可没拿你家的一根纱!还有,我之前送了一匹布来,让你给竹哥儿做嫁衣。很显然,布让你贪了!我也不要了,留着给你装裹吧!”(注:装裹指人死后穿进棺材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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