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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3分道（第1页）

莽哥一伙人穿起便衣，跟到高志杰坐车到了永新街，下了车，按照高志杰说的，三个一堆，两个一团，装成逛耍的样子，穿过几条小巷子，来到水南巷一个米铺外头。那个花先生指了指米铺里头，叽叽咕咕的跟高志杰说了几句。

高志杰把莽哥喊过去，小声说道“喊两个弟兄伙去堵后门，两个在前门守到起，其他人跟我进去逮人，尽量抓活的，如果有反抗或者想跑的，格杀勿论！”

莽哥恩了一声，点了四个弟兄伙，让他们分成两边，守到前门、后门。安排完了，高志杰把手一挥，七个人抽出手枪，冲进米铺。一个幺师迎上来，还没有搞得赢开腔，就遭高志杰一手枪把把（枪托）放翻，幺师倒在地上，扯起喉咙喊道“你们做啥子的，啷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拿枪打人？”

高志杰没有理他，大吼一声“楼上！”

莽哥听到，噌噌噌几步窜上楼梯，上了二楼。一个穿长衫的男人提到手枪，从走廊左边的房间里探头探脑的出来，看到莽哥，还没有搞得赢（来得及）开枪，遭莽哥两个之字步冲到跟前，一脚把他的手枪踢飞，紧跟到枪托一抡，打倒地上；后头两个弟兄跟上来，按了个牢牢实实。莽哥提起枪冲进那个房间，把枪口往团转一指，吼道“都不准动，哪个动就打死哪个！”

吼完这句话，莽哥突然哈（傻）了。原来屋头还有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他一个都认不到。但是那个女的，他却是再熟悉不过了，有时候做梦还会梦到她不是别个，正是珠溪河李三爷的小姐二妹子，他小时候随末二时（经常）一起耍的二妹子！虽然好几年没有看到过她，但莽哥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二妹子看到莽哥，也认出他来了，满脸不相信的神情，正要开腔说话，莽哥突然冲过去，一把拉过她来，捂到嘴巴，小声吼道“不准乱喊！”接着，趴到她耳朵跟前，小声、飞快的说了一句不要认我！

然后，也不管二妹子搞醒豁（明白）没得，对冲进来的高志杰和另外两个弟兄伙说道“这个女的想喊，你们把她看好了，我到隔壁房间去看看。”

高志杰呵呵一笑，道“不消了，就是这四个。”接着对莽哥一竖大指拇，道。“兄弟好身手！”

弟兄几个把四个人捆好。这个时候，花先生也上了楼，像是有些虚火，站到门口不敢进来。屋头一个男的看到他，朝他吐了一泡口水，吼道“狗——！”

高志杰有些得意，呵呵笑道“狗啷个了？狗最起码有骨头吃，你几个呢，呵呵，怕是连脑壳都保不住喽。”

说完，命令弟兄们把他们的嘴巴堵上，脑壳上蒙了黑布，押到下了楼，钻进一条小巷子——巷子很窄，车开不进来，只好停到永新街。

莽哥跟到后头，脑筋乱转二妹子犯了啥子事，会惊动督察处的人来逮她？他听廖局长说过，这个督察处跟军统那边有牵扯，一般事情他们根本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大事。但是，不管多大的事，他都不能让高志杰把二妹子押回督察处，他晓得，只要进了督察处，要想活着出来，那是难上加难。于是装成断后的样子，远远的跟到后头，脑壳里一边想着办法。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一伙人将拐过一条巷子，莽哥突然听到后头有人喊他，转过脑壳一看，却是刘老幺。刘老幺从巷子边一道门里走出来，说道“莽哥，你龟儿子鬼鬼祟祟的做啥子？”

莽哥心里一动，紧走几步，撵上高志杰，小声说道“一个熟人，我去应付几句，省下回去后龟儿子乱问。”

高志杰想到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已经用不到他，答应道“快去快回！”

说完，指挥着几个弟兄，押到四个人继续前进。由于几个尽选些小巷子，路上人不多，偶尔碰到几个，看到这种阵仗，也远远的躲到一边去了。高志杰满心欢喜，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枪未，就把事情办好了，这次回去，上头的奖赏肯定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自己当了两年多的副组长，从此转正了。

哪晓得高志杰欢喜早了，眼看到就到永新街，突然从前头巷子里，冲出来两个脸上蒙布的人，其中一个双手拿枪，朝他们砰砰砰下了手。高志杰一伙猝不及防，连花先生在内，当场遭打翻三个。另一个趁乱冲过来，拉起那个女犯就跑，转过弯拐进巷子里去了，拿枪的那个看到，也退回去，躲在拐角边掩护。

高志杰无暇多想，闪到巷子边的门楼里，一边开枪还击，一边指挥弟兄伙，押到剩下三个，退回到墙角。过了一哈儿，听听巷子里没得动静了，就命令墙角边的一个弟兄伙伸出脑壳看看。那个弟兄伙小心翼翼的菰（蹲）下来，将伸出脑壳，却听到几声枪响，子弹打得墙角上泥巴乱飞，吓得那个弟兄赶忙缩回脑壳，伸出枪去乱开一阵。

这下再没得人敢伸脑壳出去了，那边也停下来，高志杰知道对方在拐角那里等着，也莫得办法。双方僵持了一哈儿，高志杰正在一筹莫展，莽哥提着枪，七齁八喘的从后面赶上来，看到这个情况，问道“啷个回事？”

没等高志杰答话，潲缸指到抓来的三个人，道“有人救他们，已经遭救走一个。”

莽哥伸出脑壳看了一眼，骂了一声没得卵用！说着，点了三个弟兄的名，又说。“你三个跟我来，高组长，你几个看到人，在这里等到起。”

说完勾起腰杆冲出去，贴到墙边，忽左忽右，向巷子那头冲去。巷子里，除了花先生，另外遭打翻的两个弟兄已经爬到巷子边上的门楼里，蓬到（靠在）墙角边呻唤。莽哥冲到跟前，看到花先生额髅上挨了一枪，晓得活不成了，命令两个弟兄把受伤的扶起来，自己带着另外一个，冲到巷子头上，在墙角边等了一下，突然往前一扑，一个前滚翻起来，枪口对着那边那条巷子里头。巷子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

高志杰看到，心里喊了声惭愧，押到三个人跟上来，说道“先不要管了，把这三个押回去再说。”

说完，指挥弟兄们押到那三个人在前面，两个受伤的弟兄在中间，莽哥跟潲缸断后，穿过两条小巷子，来到永新街，上车走了。

莽哥跟弟兄们帮到高志杰把三个人押回督察处，就回去跟廖局长交差。廖局长听到两个弟兄受了伤，只是问了问伤得重不重，格外也没有说啥子——督察处的事，他也不好问得多了——只是让莽哥带到他们去看好伤，钱从局里出。

莽哥答应一声，问道“局长还有啥子事没得，要是没得事，我下午就去买点东西，准备明天回资中”。

廖局长想了想，说道“格外也没得啥子事了，你先别忙走，等哈儿我喊到张少东他们几个，一路给你送送行，这几个月你辛苦了。”

第二天，莽哥并没有收拾东西回资中，在屋头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刘老幺来找他，进了门，小心看看后头，把门关上，说道“你龟儿子弄了个啥子人回来，不吃不喝，一句话都没得，你娃娃抓紧时间去看看，饿死了老子不管哈。”

莽哥听了，一把抓到刘老幺的肩膀，问道“你娃娃两天没拿饭给她吃？”

刘老幺使劲挣脱莽哥，说道“啷个没拿，她自己不吃，老子总不可能灌她噻。”

莽哥晓得怪错了刘老幺，有点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转身收拾了东西，出来招了黄包车，和刘老幺一路来到昨天碰到刘老幺的那条巷子。两个人在一家住户的门楼底下等了一哈儿，确信后头没得人跟到，刘老幺开了门，把莽哥让进去，关了门进来，找了个亮油壶（手提的煤油灯），带到莽哥穿过天井，顺到走廊来到最里面一间上了锁的房间，刘老幺打开门，把亮油壶挂到门框上，对莽哥说道“人交给你了，我到门口看到去！”

莽哥推开门进去，看到墙边的床边坐到一个人，双手捆在床脚上，嘴巴上还堵着烂布，不是别个（人），正是二妹子！

原来，这里是刘老幺姨姐（妻子的姐姐）住的地方，他姨姐两口子都回老家过年去了，喊刘老幺过来帮他们守房子。昨天，刘老幺将起床，打开门，一眼看到巷子里过去一个人，看样子有点像莽哥，就撵出来喊了一声。那时候，莽哥正在一心想到啷个救二妹子，看到刘老幺，心里一动，跟高志杰打了个招呼，过来一把把他拉进屋里，一本正经的问道“老幺，我两个算弟兄伙不算？”

刘老幺看到莽哥不像是开玩笑，晓得有事，也一本正经的说“当然算啊，有啥子事说出来，老子给你扎起（撑腰）。”

莽哥趴到他耳朵跟前，叽叽咕咕说了一阵，然后问道“这个忙帮不帮？”

刘老幺二话不说，道“帮，啷个不帮？出后门有根小胡同，可以穿到他们前头去。事不宜迟，收拾一哈，马上就走！”

说完找了一身衣裳丢给莽哥，莽哥一边换衣裳，一边说道“老幺，你要想好了，万一遭逮到，可能是要砍脑壳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