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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底赫拉河在恩梅开江西边,是恩梅开江最大的支流,从北面的高山上奔流直下,到了委拉旦,向东一拐,流进恩梅开江,一路向南去了。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乌鸦几个早早的就起来了,来到河边,现河面虽然不算很宽,但是河水流得特别急,拍到岸边的乱石头上,激起的浪花起码有两、三尺高,河中间倒是没得浪花,却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漩涡。六个人站到河边看了一阵,现根本不可能凫水过去,只好沿河岸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水流缓慢的地方过河。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扎竹筏子或者木头筏子过去,只是一来,团转(周围)没得现成的竹子或者干木头;而且学究背到无线电话,要是一不小心弄点水进去,就跟温斯特他们断了联系。二来,即使能够找到干木头或者竹子扎筏子,这么急的水,这么宽的河,要划过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使划过去了,也不晓得要顺到河漂出去好远,一旦遭岸上的鬼子现,躲都没得地方躲,只有干挨打的份。
几个人沿河岸边走了三个多钟头,来到一道山岭前,一条两公尺宽的土路从山那边拐过来,沿着河岸往下游去了。弟兄们飞快的横穿过土路,爬上右边的山坡,依旧借山坡上的矮树林、灌木掩护,顺到土路的方向继续往前。将将拐过一个山角,前面的莽哥举起右手,示意乌鸦他们停下来,小声喊道“班长,你看!”
乌鸦走上来顺到莽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前头河面上,赫然横着一道铁索桥,上面铺着厚厚的木板,足以过车过马,那条土路顺到河岸过去,上了铁索桥,通到对岸去了;铁索桥两头的路边上,各有一个岗楼,路中间摆了些鹿角、铁丝网之类,路的另一边还有个沙包掩体,架着96式轻机枪;两个鬼子端起三八大盖,在鹿角、铁丝网后面,懒洋莫气的走来走去;从铁索桥顺到河岸往南,山坡越来越陡,最后成了绝壁,河水也向西拐过去了,再往下游走肯定是不得行了。
乌鸦看了一哈儿,没有想到过桥的办法,只好命令弟兄们往山顶上爬,看翻到山岭那边有没得办法;哪晓得几个人上了山顶,顿时遭眼前看到的情况吓了一跳离那边山脚底下大约几百公尺的地方,有个堰塘大的水凼凼,团转是稀稀拉拉的树林,树林里,密密麻麻排满了鬼子的帐篷,大概四、五十个,还有一些鬼子正忙到在树林里砍树、平地面、搭帐篷。不消说,这些鬼子是从别的地方才来的。
乌鸦让弟兄们在山顶上的树林里坐下来,进点饮食,自己拿起望远镜,一边看,脑筋里一边乱转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东边是湍急的庞底赫拉河,凫水过不去,从铁索桥上硬闯过去肯定也不得行;南边顺到河岸是绝壁,再往下游走已经不可能了;这西边又是鬼子的营房,从山下绕过去的路也堵死了;现在他们唯一可以去的方向就是走回头路,那样,一点意义都没得,上游根本没得可以过河的地方。
乌鸦脑筋飞快的转着,忽然,一个念头在他脑壳里闪了一下,但马上又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任他想破脑壳,也想不起来。这时候,鸭子也没有闲着,一边吃喝,一边想事情,突然,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要是能化装成鬼子就好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乌鸦一听,连忙说道“对,我们就化装过桥。”
鸭子摇了摇脑壳,道“好是好,但是,我们现在上哪去弄鬼子军装?”
乌鸦笑了,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几个人听了,都觉得这个主意胆子太大,但既然他说出来了,大家都没得二话;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其实,乌鸦的想法很简单原来,他看到西边山脚下树林里的鬼子,像是才来的样子,而东边守铁索桥的鬼子,又是岗楼,又是掩体,一看就晓得早就在这里;这样的话,两边的鬼子应该不熟悉,他们只要化装成西边的鬼子,说不定能豁(骗)过守桥的鬼子;但是这件事情不能拖的时间太长,时间一长,两边的鬼子自然会有联系。
当下乌鸦喊弟兄们轮流警戒,其他人好好歇着,养足精神,准备晚上行动——这个地方,山势陡峭,矮树林密布,除非鬼子晓得上头有人,否则轻易不得(会)上来。
晚上十点多钟,残月还没有升起来,天上只有几个星星,空气里凉丝丝的,乌鸦跟莽哥他们五个,重新顺到山坡西边下来,向铁索桥摸过去。桥头上,两盏汽灯挂到岗楼上,在夜风里摇来晃去,昏黄的灯光照到两个巡逻的鬼子身上,忽暗忽亮。弟兄们摸到离桥头大约二十来公尺的地方停下来,趴到土路边的灌木丛里,静静地等到。
快到半夜时候,从岗楼里出来七、八个鬼子,加上沙包掩体里的鬼子跟两个哨兵,全部在铁索桥这头站成两排,看样子是要换岗;果然,从铁索桥那头又走过来一队鬼子,两个曹长互相敬了礼,叽哩哇啦说了几句,原先站岗的那伙鬼子就向桥那头走过去,新来的鬼子也各就各位,依旧留了两个在路中间、鹿角铁丝网后面,端起三八大盖走来走去。乌鸦几个还是一动不动,等待机会。
一直等到下半夜两、三点钟,残月升起来,挂到东边的天上,但是天色并没有因为残月升起来变得更亮。两个鬼子哨兵也没得先前那么精神了,其中一个使劲伸了伸懒腰,用手拍了几下嘴巴,哈欠连天的走到岗楼下面,朝另外一个叽哩哇啦的说了几句,蓬到(靠在)岗楼坐下来,抱起枪,把头趴到客膝头上;另外一个哈伊两声,仍然在桥面上走来走去,也是一样的呵欠连天。
乌鸦看到时机已到,向后面的莽哥他们打了几个手势,几个人跟到乌鸦后头,悄声莫气的摸到离岗楼只有几公尺远的地方,重新趴到路边的树丛里;乌鸦听到坐到岗楼底下的那个鬼子正断断续续的扯扑鼾(打鼾),向莽哥轻轻一招手,两个人像狸猫一样扑过去,钻进岗楼的影子里面,紧贴着墙边站到;其他四个留到原地,端起枪,紧紧盯到岗楼和掩体。
这个时候,那个巡逻的鬼子像是有些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使劲伸了个懒腰,拿出烟点上,使劲抽了一口,哼起小曲向这边走过来,边走边解裤子,到了路边,掏出家伙朝着边的树丛屙尿——尽管这个鬼子隔乌鸦跟莽哥两个只有两、三公尺远,但他在灯光底下,不仔细看,自然现不了岗楼影子里的乌鸦和莽哥。
这么好的机会,乌鸦哪里会放过,猛的扑过去,伸手猛的捂住那个鬼子的嘴巴,使劲一掌切到他颈子上,那个鬼子一声没吭,软了下去;乌鸦连忙伸手扶到,扛起来就往山坡上跑去;莽哥伸出脑壳,看到掩体里和蓬到(靠在)岗楼底下的鬼子都没得动静,端起枪退了几步,跟到乌鸦向山坡上跑去。等莽哥跟乌鸦跑了大约三、四分钟,路边灌木丛里的鸭子他们,才轻手轻脚的从灌木丛里出来,穿过土路,跟到上了山。
再说那个蓬到(靠在)岗楼墙脚底下睡瞌睡的鬼子哨兵睡醒一觉,没有看到同伙,团转找了一阵没有找到,就高声喊起来;岗楼和掩体里的鬼子遭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到处慌里慌张的找了半天,那个哨兵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一点血印子都没得,只默到(以为)是那个哨兵自己不小心,掉到河里遭冲走了。鬼子曹长气急败坏扇了那个打瞌睡开小差的鬼子几耳使(耳光),也就不了了之。
这时,乌鸦几个已经把那个鬼子哨兵抗到了山顶上。虽然说这六个人都是年轻力壮,有的是力气,但当他们轮流把这个鬼子扛到山顶的时候,一个二个(个个)也是累得七齁八喘,脚x手软(手脚都软了)的,睡到地上,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乌鸦气喘匀了,简单交待几句,喊莽哥把鬼子哨兵弄醒,莽哥答应一声,过去重重的几耳使(耳光),扇到鬼子脸上;那个鬼子痛得一下坐起来,睁开眼睛,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山顶上,团转围到几个认不到的人,正要笑不笑的看到他,就像做噩梦一样,吓得正要张开嘴巴喊叫,却遭旁边的鸭子伸手捂住到。
学究走过来,菰(蹲)到他跟前,用带着九州口音的日本话道“不准乱喊乱叫,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要是敢乱喊乱叫的话,你就死定了。”
鬼子哨兵听到有人会说日本话,情绪稍微稳定了些,点了点脑壳,等鸭子松开手,反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学究跟鬼子哨兵说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问道“你们是什么部队?番号是多少?”
鬼子哨兵这才晓得自己落到了支那人手上,虽然他不晓得这几个支那士兵为啥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半夜三更把他打昏了,神不知鬼不晓的弄到这山上,估计也不会是啥子好事。鬼子哨兵尽管心里有点虚火(害怕),但还是硬起头皮,嘴巴一撇,冷冷的哼了一声,把脑壳转到一边不说话了。乌鸦冷笑两声,喊了一声“莽哥!”
莽哥晓得乌鸦这个时候喊他,是啥子意思,过来抓到鬼子的左手按到地上,拿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下去,鬼子哨兵还没有惨叫出声,嘴巴又遭鸭子捂住了。乌鸦看到,阴悄悄的笑了,心想这个莽哥,不干刽子手硬是可惜了。转过脑壳对学究说道“问问他,愿不愿意说了。”
那个鬼子痛得汗水都流下来了,听了学究的话,连连点脑壳。其实鬼子里头,并非个个都是铁打的心肠,起码这个哨兵不是,遭莽哥那样子来了一哈,晓得再不说实话,后头还有更毒辣的手段等到自己,又痛又怕,脸色都变了,当下把自己部队的番号,在这里守桥的有好多人,长官是哪个,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原来鬼子守这座铁索桥的部队,属于第56师团第56搜索联队,只有一个小队,小队长叫板垣正太郎。乌鸦听学究翻译完,指了指西边山下的树林,对学究说“问他,知不知道那边是那支部队?”
学究照乌鸦的话问了,鬼子哨兵摇摇脑壳,说道“我不知道,听说是第49师团。”
乌鸦笑了,这正是他希望的,这样的话,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开始他还担心鬼子哨兵会跟以前碰到的一样,死硬到底,不肯说实话,那样的话他们可能还要费些周折,喜得好(幸亏)抓到一个怕死的,省了他们好多事。
乌鸦想了一下,觉得格外没得啥子要问的,就对莽哥打了个手势,莽哥伸手把鬼子哨兵拉过来,捂到他嘴巴,拔出匕,干净利落的捅进他心窝子,疯狗过去,帮到莽哥把尸体拖到一边。那边歪嘴问道“我们现在做什么?”
乌鸦笑了笑,把双手枕到脑壳后面,往地上一倒,说道“睡觉,休息!”
一直睡到下午六点多钟,乌鸦才醒过来,看到莽哥跟歪嘴两个正再小声的猜子子(猜枚)赢钱,其他几个也都醒了,拿起干粮和水壶,喊疯狗去把警戒的鸭子换回来。鸭子晓得又要行动了,走过来也不说话,坐到乌鸦跟前,乌鸦一边吃喝,一边说“等会天黑了,我和莽哥两人下山去偷衣服,如果明天早上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弟兄们另外想办法过河。”
鸭子一听,这啷个得行?连忙说道“不行,我和莽哥去偷衣服,你留下来。”
乌鸦笑道“这是命令,你不用争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虽然只有我和莽哥两人,但是鬼子要想把我们留下,也不是那么容易,我只是说如果。”
话虽然这样说,但哪个不晓得,山那边有好几百鬼子,一旦遭他们现,不要说乌鸦跟莽哥两个,就是他们六个人一路下去,能不能跑脱还是个问题。鸭子看到乌鸦已经打好了主意,也不好格外说啥子,站起来过去把乌鸦的装备拿过来。
等天黑尽了,乌鸦跟莽哥从山坡西边梭下来,阴悄悄的向鬼子营房摸去。这两个,一个是训练多年的老兵,一个是贼娃子出身,要躲过鬼子哨兵,那还不是豆芽菜上席——小菜一碟,但他两个也不敢往营房中间去,只在边上打转。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边上的帐篷,里面大概有十来个鬼子,看样子白天有些累,一个二个(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两个用手势摆了几句,决定莽哥进帐篷偷衣服,乌鸦放哨。
莽哥以前当过贼,做起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轻车熟路,轻轻松松的抱了六身鬼子军装出来。两个抱起偷来的衣服回到山顶,已经是下半夜了,弟兄们都没有睡,坐到山顶上眼巴巴的等到,看到乌鸦两个平安回来,欢喜酿了。
几个人脱下原来的衣裳,装进背包,换上鬼子的衣裳,鸭子把m1步枪用布包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把狙击步枪。换完衣裳,几个人开始商量到了铁索桥,啷个应付鬼子哨兵,如果混不过去啷个办。一直话不多的学究,突然开腔说道“不行,这些衣服里面,军衔最高的只是个曹长,唬不住守桥的鬼子,恐怕混不过去。”
乌鸦晓得他的意思,一拍脑壳,晓得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再去偷已经不现实了,脑筋转了几下,想起在仁安羌碰到的鬼子特种部队,而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脑壳上戴德国防反光钢盔,手里拿mp4o冲锋枪、脚上穿的也是德国的防水野战靴,跟那些鬼子有些相像,于是让弟兄们把衣领上的军衔全部撕下来,对学究说道“到时候你就说,我们是第49师团特种分队的,要去河对岸执行任务。”
弟兄六个里面,学究会说日本话,自然由他来应付鬼子,莽哥把千代也暂时给了他当指挥刀。几个人前前后后想了一哈儿,收拾好东西,从北边山坡上下来,绕到那条土路上,大摇大摆的向铁索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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