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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耸耸肩,“各有所长,看来使我们敏感的不是同一类事物呢。”说着伸出左手舔着手背,那里被激光擦出了一道血痕。我忿忿地别开头。“这不是你的责任。”他若无其事地说着,“现在怎么办?”我沉默着,那些激光头的确不好对付,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有多少,贸然行动太危险了。“如果激光像刚才那样射出来,你有把握打掉那个源头吗?”他问。“应该可以,从它的划过的轨迹可以判断出源头。”“我有个想法,要听吗?”他开始提议,我想听,但就是不甘心点头。他想看出了我的心思,继续说道。“我进去房间里,你趁着激光射出的时候把激光头解决掉。”我惊讶地看着他,那张脸上却只是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你这是送死,里面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机关。”“我对电子仪器有点特殊的嗅觉,像刚才不也躲过了。”他很轻松地说着,“而且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在这里根本不是办法。”的确,一直怵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既然他这么有自信躲开,干脆赌一把,既然他那么放心地把命交给我……“死了别怪我。”我咬着下唇。“怎么会呢。”他与我换了个位置,我握紧了枪,“准备好了吗?我进去了。”我点头,他转身冲了进去。“左上!”他喊着,我集中起注意力,下一瞬间,一道光芒从那里射出,我抓着光的轨迹,快速推测出光源的位置,朝漆黑中放了两枪。什么东西破碎了,我满意地听着那声响,搜寻着他的身影,还好,还活着。“右边!”“正前上方!”连续打去了五个激光头,他确定再没有了,招呼我跟上。那么危险的地方,他竟然没受一点伤,看来他的那种特殊敏感真不是吹牛的。接下来的工作很顺利,我们拿到了资料,他在计算机前熟练地敲着键盘,很快切断了警报系统。我们退到楼下,有一个还没断气的人趴在地上,死命地拉着他的裤脚。“你们……是……谁!”他毫不犹豫地给那人补了一枪,我却突然觉得第一次独立完成工作,应该留点纪念。目光放到墙角,那里有一桶红色油漆。我拿起刷子,在墙上涂了一通,本来想画个什么的,结果只搞出了乱七八糟的一团。他好奇地看着我,“这是什么?”“什么也不是,走吧。”他在墙前停住了脚步,凝神看了会儿,“说不定你很有印象派绘画天赋,这像不像一朵在燃烧的莲花?”我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被他这么一说倒真有点像。不过我才不想和他达成共识,也没有闲情来欣赏我的“印象派”作品。“你还走不走?”我不耐烦地问,不等他的回答,径自出了楼房。晚上有点凉,一路上谁也没说话,我知道原因在我,但我就是不想与他交流什么。一回家,我草草洗了个澡就倒在床上了,辗转着却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刚才的一幕幕。一直以身手为豪的我,竟被那么个不怎么出色的人救了。他一个人在那走廊里躲闪着激光可以毫发不伤,却因为护着我而流了血。他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把他当成搭档,为什么他却要这样保护我?!他没有我反应灵敏,没有我的枪法好,但我不可否认这次要是没有他,我一个人恐怕过不了那条走廊。不想承认,不想承认竟然有我一个人完成不了,需要他帮忙的工作!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突然感到一股人的气息就在身旁,条件反射地醒来,从枕头下摸出一枚刃,直逼来人的喉咙。“是我。”他出声了,“我来帮你把被子拉好,这样会着凉的。”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慌张,很平和,就像融在空气中的轻风一样。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了,我看到他略略弯腰,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应该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即使睡觉时也是极为警觉的,但他竟想靠近我来替我盖被子?刚才的举动,要是有个偏差,他就一命呜呼了,他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么不重视自己的生命吗!还是说,他对我有这百分之百的信任……我移开刃,忽然感到一阵冷,才发现被子真的被我踢去了大半。我抓着被子的角,拉扯着,“我自己会弄!”“那么好吧,”他转身走到梯子处,“别再踢掉了,明天还有另一半工作。”“我知道!”我不服气地回答道。傻瓜才会感冒,老把我当孩子看,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嘛!但很不幸,第二天我真的感冒了。也许我真的是傻瓜,前一天晚上就受了凉,夜里又不止一次踢了被子,早上起来就有些晕晕的,一丝丝微风都吹得我身体发冷。不过即使我真是傻瓜,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所以一天我都躲着他,不跟他说话,甚至不与他见面。反正他也习惯我这样了,应该不会起疑。晚上,我感觉病情加重了,似乎有些发烧了,但我仍然若无其事地做着出发前的准备。他没发觉我病了,只以为我在闹性子,一起出门时,我松了口气,我知道他如果察觉到了,一定不会让我出门,我才不要这样,不就是一点感冒吗!被外面的冷风一路吹着,到目的地时,我烧得更厉害了,手心很烫,心脏跳得飞快。一定要速战速决,我在心里一遍遍念着,一踏入楼房便向内冲了进去。这里与昨天的地方是一个帮派的两个分部,昨天在那边发生了灭顶之灾,今天守在这里的人更多了。不过这也好,一起解决了省得麻烦。我一边躲避子弹,一边开枪,头脑已经热得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只想着快点结束,见路便走,见门便闯。一个个人被我射穿心脏,一个个讨厌的监视探头被我打坏,平时不在话下的运动量此时已经使我喘得不行。我靠在最后一件房间外喘着气,冰冷的汗水从滚烫的额头流下又一阵发寒。我换上新的弹匣,突然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什么,这才发现早已与他走散了。真是,我这么大个活人也会跟丢!我一边埋怨着,一边否认着希望他赶来的想法,咬咬牙,闯入了最后的房间。我感到枪越来越沉,脚快站不住了,头晕了,眼也花了,人就站在我面前,我却要两发子弹才能让他倒下。最后一人倒下了,我也撑不住了,靠着墙,滑坐到地上。脚没力气了,手也软地握不住枪了,隔着手套我都能分明感到额上的高温。看来我果真是个逞强的傻瓜,我自嘲着,如果这时候再有敌人,我必死无疑。“小……小子,别……别以为……这样就……完了,”躺在地上某个临死的人挤着最后一口气,我也懒得去寻找声源了,“我……按下了……按钮……楼就要……爆炸了……你也……活不成!”我一惊,不过也只是一惊,接着便无所谓了。要爆炸了吗,反正我这样也动不了了,原来我真要死在这里了吗……我这个傻瓜,发烧了还有什么好逞强的呢,就算工作拖一天,就算把功劳让给别人又怎样呢?落到现在这样,命都保不住了,不是什么都没了吗?我淡淡地叹着气,自己种的苦果,果然要落到自己头上,希望……他能顺利逃脱吧……背后的墙很冷,贴着墙纸,但里面水泥的冰冷却透出来,刺到我的身体内。为什么体温那么高,身体却还在发冷呢……如果,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温暖一些吧,如果能看到他的笑的话。那微笑,其实真的很温暖……我累得闭上了眼,我知道我心里希望有人来照看我,来救我,希望他能来找到我,但是,那么大的楼房,他怎么找得到呢,我们之间还根本不了解对方,根本谈不上有默契,等他找到这里的时候,楼已经爆炸了吧。我已经放弃了,然而耳朵里却传来不该有的声响。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我而来的,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真的是他!熟悉的脸,温暖的脸。我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笑了,却是带着绝望的笑。“你怎么找到我的?”“按照被你打坏的监视探头的顺序推算出来的。”他看起来无心回答我,在我面前蹲下,手覆上我的额头,脸上露出果然的表情。“太逞强了!发烧了的话,为什么不早点说!”“我才不要变成你的后腿。”我嘟囔着,我真是小看他了,竟然可以用这种方法找来,这该不该算默契呢。“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刚才有个人说了,这幢楼很快就要爆炸了,你快出去吧。”我不要他在这里陪葬我,我任性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不需要他来搀上一脚。然而他一愣之后,把枪塞回口袋,伸手把我抱了起来。“你做什么?我才不要你来救。”我已经连说话都无精打采了。“你要我弃搭档不顾吗!”他抱紧了我,开始奔跑,“有力气剩着的话,就紧紧抓着我别掉下去。”我不说话了,从见到他,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一直那么温柔地笑着的他,第一次板起了脸,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着话。因为要救我吗,因为想救我吗,因为我自傲地要糟蹋生命吗,因为他在乎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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