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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Q49 窗子的房子（第1页）

淳还有点事先走了，于是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纯两个人。和以往不同的是，我不再是病人。

下午时光还有大半，纯早上也睡够了，没有睡午觉的想法，于是我又开始教她写字。

她其实有偷偷练习，因为她已经能将自己的名字写的很好。所以我又教了些别的常用字给她。

纯的接受能力强了很多，学的也很认真，可能是现了写字的乐趣吧。

“大哥哥，能不能教我写句子了？”

“写句子？你还练字都不会认呢。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比较好。”

但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这样吧，我先教你读，等到以后你积累多了，自然就会写了。”

“好耶！”

可教她什么比较好呢？太难得她又记不下来，太简单的又没什么意义。

思来想去，我竟生出要教她一古诗的念头：“纯，你听说过诗吗？”

“诗？那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诗不是用来吃的东西。诗，是一种寄托情感的载体。很多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的东西，都可以用诗来承载。”

“大哥哥今天就教你一很简单的诗，你先记着，以后会懂的。”

“嗯嗯……”纯用力地点了点头。

千里积雨云，

万顷如覆倾。

泱泱池底鱼，

城南百花稀。

纯小声跟读着，她记忆力还不错，只读了两三遍就记住了。

“这诗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得靠你自己理解，不同的人对同一诗的感触是不一样的。”

“好深奥啊……”

“这就是诗词的奥妙。句子是为了准确表达人的情感，但人的情感是复杂的，简单的词汇只会使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扭曲。而诗词的存在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诗的留白，就是诗人所蕴含的心血。”

我很清楚理解这些对于一个9岁的小女孩是困难的，但我急于告诉她这些，

看着她沉思的样子，我不禁想起当初白狐姐姐教我念诗的情景了。话说那诗，也是白狐姐姐教我的第一诗。

白狐姐姐经常教导我：“胸无点墨难言志，腹有诗书气自华。”

虽然她会的诗可能还没我多，写的字还没我写的好看，但她总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教导我，不听话就打一顿，然后再给我治好。

托她的福，我即使是四处转学成绩也不差，虽然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书面上的无意义的数字。

还记得她总是说我是她捡的狗崽子，哪天不爽了就把我扔了或者杀了做成狗肉火锅，还说什么虽然肉少但是还凑合的烂话。

我相信她做的出来，毕竟是个每天和骨头架子打交道的家伙。

但我还是平安活到现在，不管受了怎样的伤，白狐姐姐都会为我治好；不管犯了什么样的错，白狐姐姐终究还会原谅我。

那个家伙总是神出鬼没的，这次治好我后又消失了，像是故意躲着我似的。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快亲吻地平线了，窗外骤然吹进一阵寒风。

“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我去关下窗。”我怕纯冻着，毕竟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病服，要是感冒了就不好了。

“大哥哥……”我正打算关窗，纯叫住了我。

“窗子外面……有什么？”纯当初问过她姐姐这个问题，不过我并不知道这是她第二次问了。

“窗子外面啊……”我看了看窗外：

渐颓的太阳，稀稀散散的人群，救护车疾驰的身影，闪烁着的蓝色回转式标志灯具，准备接替太阳位置的月亮，不小心飘过的枯叶，压抑的龙门高楼，开了裂正在抢修的公路路面，被推倒的满溢的垃圾桶……

这些东西所组成的画面，我不知道该不该向纯形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窗子外面啊……有一棵苍翠的大树，树的叶子很茂盛，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都不会脱落。树上有一只从远方飞来的小鸟，不知疲倦地歌唱着随风而来的乐曲。树下面是一群乘凉的人，虽然太阳快要落下了，但他们还是觉得好热，像是夏天假扮成了冬天。在往远看，是一片高大的树林，那些树都很高，最矮的一棵都比窗前这课要高大的多，像一张大屏风遮住了天空。但它们遮不住光的，光线还是从它们的夹缝中透过来，很温暖，宛若春天的风一般。夜幕降临了，月亮也出现了，可惜不是圆月，但那上弦月好似含着羞的眉一样。”

“纯，你真应该看看这景，语言只会显得冗杂和多余，得靠你自己体味才行。”

纯沉浸于我描绘的画面中，我只希望这样能勾起她恢复健康的欲望。

“为什么大哥哥看到的和姐姐看到的不一样呢？”纯歪着脑袋问。

“那是因为观景者的视角不同……”

“对于房子来说，窗子只是一扇窗子；而对于窗子而言，它的房子却是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