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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故乡（第1页）

曹教授给同学们播放了一个视频，视频的视角很刁钻，像是藏在树枝后面偷拍，画面的中心是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正在一片空地上打坐练功，可以清晰地看出来道士的身上萦绕着明亮的银色光芒，像是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一般，因为周围的树枝绿叶，可以感觉出来并非是特效合成的效果，一会儿后光芒愈加迷眼，直到看不清道士的形状，骤然消失，空地上已空无一人。视频到此结束。

同学们虽然很惊愕，但大多数只是当做曹教授打开课题角度，吸引同学兴趣的铺垫，接下来，曹教授做了一个假设，“是否古代的道术传承经历过一次大变革？早先的朝代，道士的修行在于强身健体，感应自然，道士们做的事，大多是除魔卫道，证道成仙；而后来的朝代，很多道士别说成仙了，反而是业障缠身，身负厄运，影响寿元。大家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有的同学说，因为新型道士很多在帮死人做事，对亡灵多有冒犯，且不说亡灵一说是否真实，大家有没有想过，同样是一脉传承的道统，为何新型的道士不再沿袭以往的修行，反而开辟出一条更加危险的途径呢？”

“高风险，高收益？”

“曹老师假设啊，历史上是否有那么一位道士修行圆满，最终得道成仙了呢？他参透了修行的奥秘，最终改变了规则或者开创了新的体系呢？”

“那他应该就是背后的主宰吧。”

满座同学也都陷入了思考，唐瑜大受震撼，原来道术一说并不全是招摇撞骗，转念一想，唐国强这么厉害，应该是很有道行的吧，可童年印象中为什么并没有见过他修行啊？

课后，同学们6续离开，唐瑜坐在位置上等曹教授，曹教授习惯等同学们都离开以后再走，给同学们课后答疑的机会，这时候唐瑜走上讲台，恭敬地朝曹教授敬礼，“曹老师，你好，我是人文学院的唐瑜，听完您的课，受益匪浅，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请问方便吗？”

曹教授微笑回答，“当然可以，你请说吧。”

“我的父亲正是一名道士，我想请问曹老师，成为道士是否就会获得某种力量，就像视频里那位老者一样？”

“不是的，道士本质上还是普通人。”

“噢，我明白了，还有一个私人的问题想问一下曹老师，我父亲名叫唐国强，请问曹老师见过他吗？”

曹教授面色微变，迟疑了几秒后，平淡地说道，“见过的，几天前曾请他帮忙鉴别过一件古代物件。”

“是什么物件我能方便问一下吗？”

“是一块青铜法印，但现在已经损毁了。”

唐瑜还想再问下去，但注意到曹教授面色迟疑似乎不愿再多说，便礼貌告辞了。走出历史系的大门后，唐瑜似乎终于对唐国强的多年从事有了一些认知，他似乎有很重要的，不得不做的事情，或许这件事情还和自己有关，还得回老家再找找线索。

唐瑜摸回了教学楼，打开电脑打算好好打磨一下《重生之我在大唐卖烤鸭》这部小说，可最近事情太多了，就水了好几章，上次赵庭风说要请他吃饭，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全集德，本想找找灵感，结果得知了烤鸭的正确做法后，他又水了一章，如今更是文思枯竭，都怪天天制作的短剧主角是个小太监，结果现在真太监了。

正想着，赵庭风打来电话，“少爷，老爷的尸，我已经要回来了，今天下午该送去火葬场了，你能再去看看他吗？”

“在哪？几点钟？”

“三点钟，我开车来接你。”

“好”

唐瑜合上电脑，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桌面便起身离开了，此时别的班级正在上课，楼道里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唐瑜不知怎的，三年来未曾谋面的父亲，本来在他心中犹如空气一般，此刻却像盘踞在学校上空的风，呼啸而下，在他的心里激起波浪。

行驶在前往火葬场的路上，赵庭风一言不，他没有再开当时那辆卡宴，租了一辆低调的大众，此刻车上的收音机正播放着音乐“我宁愿死在战壕里面，也不愿在床上断气，脱胎换骨出现在你的梦里……”

这次唐国强来京都，似乎都没有好好看他一眼，几次交谈唐瑜都把头别到半边，此刻回想起来，印象里只有他开车时的背影，靠近右侧的肩膀高耸着，后视镜里浮肿的眼袋。而此刻，唐国强被纱布一层层裹起来，几处纱布下面沁出血渍，看上去脆弱不堪，安静地躺着，唐瑜没有多看，转到一旁静静地等着工作人员把他推走。

“赵叔，你能不能再在京都等我几天，等我请好假，我们一起送他回去。”

赵庭风颔，拍了拍唐瑜的肩膀。

班主任也得知了，唐瑜丧父的事情，很干脆的批了假期，唐瑜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坐上赵庭风的车离开了学校，一起前往机场。

……

故乡在唐瑜的印象中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绿色，那是一片广袤的豆田。

小时候，唐瑜做过一个梦，梦里他变成了灵魂飘在那一片豆田上方，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他一会儿被吹上高处，一会儿又落在表面上，那种没有重力的实感，在整个空间中抓不住任何物体，就这样凭空悬浮，飘荡。豆田就在他卧室的窗户外面，种得十分密集无处下脚，但微风吹起的时候画面十分灵动。然而那扇窗户却被母亲紧紧锁着，他的灵魂只能在豆田上空漫无目的地飘，几次奋力抓住屋檐的砖瓦，却无法降落，只能被风越吹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仿佛丢失了很多小时候的记忆，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母亲那张美丽的脸和那一片一望无际的豆田。

赵庭风的车子停在机场，下飞机后，一行人直奔地下停车场而去，唐瑜的行李箱交由赵叔的小弟拖着，似乎是命运故意捉弄他，当年心心念念，呕心沥血就是为了考上京都的大学，从此可以远离唐国强，他曾经以为可以一辈子摆脱家乡，从此开始自己的生活，然而，现在他又回来了，手里捧着的是唐国强的骨灰盒。

赵庭风的小弟早已打开车门，在远处恭候，唐瑜看着这辆男人的梦想库里南，心里不禁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