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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轮到麻子脸猜谢律盘中之物,无论麻子脸左瞧右瞧,都看不出丝毫端倪,他待要凑上前闻,却被谢律不动声色地端走,麻子脸一滞,谢律淡淡道:“我方才并未凑近细瞧,先生还是要公平一些。”
麻子脸便不好意思再上前。
不过这难不倒他,既然没有形状,麻子脸又看向卿卿被扯落柔韧青丝的鬓角,已经胸有成竹,“此乃毛发,郎君一揭便知。”
果不其然,卿卿的胸口急遽打鼓,果然这个麻子脸猜的是毛发。
麻子脸信心勃发,只等谢律解开红幔,证实自己的猜测。
却见谢律手指捻住红布,告诉他:“对不住,先生谬矣。”
红布揭开,揭开的一瞬间,卿卿的双手紧紧盖住了自己的脸。
这红布下什么也没放,麻子脸勃然大怒:“你出老千!耍我?”
谢律淡笑:“先生仔细看。”
麻子脸拿过那只盘,左看右看,最终,他在盘口上,看到了一抹绯红的吻痕。放在鼻尖嗅上一口,果然能闻到口脂的芬芳,难怪谢律方才不让他细闻。
“……”
麻子脸喃喃道:“原来是小娘子的香吻一枚。”
卿卿听得此话,身子一激灵,恼羞成怒地恨不得一刀杀了姓谢的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此时,她的腰际那只魔爪在撤去,卿卿得以恢复自由,她像被狗啃了一口,把自己被谢律亲得零落成泥碾作尘的胭脂痕用力地揉,抹得乱七八糟,玉容红一道白一道,甚至擦得满袖口都是。
这真是万分的嫌弃,连卫笈都感到不快要发火。
谢律却也不恼,转眸对那麻子脸道:“我可以问我的问题了。”
麻子脸道:“郎君问吧。”
谢律双臂扶住红案,微微倾身而下,望向麻子脸的瞬间,他脸上笑意尽失:“魏国天子只有一长姊昭阳公主,我要问的是,她的下落。”
卿卿擦脸的手一停,莫名其妙地扭头。
麻子脸挤出一丝疑惑:“昭阳公主不是好端端地在魏国宫中待着么?”
谢律反手抽出卫笈腰间的长剑,剑锋寒光所指,便是麻子脸咽喉,麻子脸被剑气所笼罩,面如土色。
“我只是好奇,郎君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个消息?昭阳公主,的确不在魏国宫中……”
卿卿心想,他是为了他的未婚妻而来。
可笑,他要寻找未婚妻的下落,却要拿她的舌头作赌注。谢律这样的男人,实在不配让女子倾心。
谢律撤剑,淡漠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麻子脸两股战战,连忙摆手:“是,那个魏国公主,从生下来之后没多久,当时北方朝中大变,季术被官沧海刺杀,官氏势力侵占许都,宫城内乱之际,季术一名旧部抱走了当时官沧海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之后流落何方,下落不知。但,但一个公主,若能平安养大,就有联姻的筹码,官沧海这个老狐貍,从外面抱养了一个女儿回来,谎称是失踪的公主,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封了那个女儿为昭阳公主……”
这可是北魏密辛,无论真假,这曲折离奇的故事都让人感到震惊。
谢律一嗤:“果然。官家这狐貍,是欺诓我淮安。”
一个假的公主,就妄图拴住淮安谢氏。
如今魏国只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他身旁却有一个心机深沉的谋士。
魏国尚书左仆射,方既白。
方既白在官沧海尚在之时,便已是他的第一智囊,多年来他始终欲与淮安合纵缔交,西抗渝国,实为分化渝国与淮安兵力,他坐观虎斗。
卫笈喝问:“你还没有说呢,那个魏国公主被人掳走之后,究竟被带到哪儿了,她还活着么?”
麻子脸跌坐在椅背上:“我,我已经说了我知道的,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卫笈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当即就擒拿住他的脖颈,将他从大椅上掐起,麻子脸失了呼吸,挣扎间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敢在地下黑市撒野?”
谢律沉声命令:“松了他。”
卫笈这才听命行事。
地下黑市是地方势力资助而建的一座会馆,这里充斥着非人的买卖,三天前,就在这里,进行了一桩交易,被买卖的对象,是淮安的二十名妇女,这些妇女将被卖向北魏,或是渝国的军营。时至如今,谢律依然不知,究竟是谁背后支持着这么一座黑市。
“走吧。”谢律已经得到答复,至于那个公主的下落,根本不重要,他亦不在乎。
卿卿只好跟随谢律出去,她早已不想带着这座黑漆漆的地下城了。
寻亮光走出这座地下城,谢律独行来到一面山岗斜坡上,此处秋树披霜,原野上旷远辽夐的风景尽收眼底,谢律峨冠博带,长风浩荡,吹拂他月华般皎然纯白的衣袂,便似要凌空飞去。
卿卿走了好久,才来到他身后,望着那方岿然不动的背影,那抹离奇的熟悉之感再度啃噬心房,卿卿鼓起勇气,终于出声。
“世子,我有话想说。”
谢律不动,但卿卿知道,他在听着。
“世子尊贵无匹,是我们淮安独一无二的郎君,世子之妻,也是贵重的魏国公主,卿卿貌若无盐,身份低微,跟田垄边的杂草没什么分别,世子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相信,世子若是想,会有很多心甘情愿待在世子身边的美人。”
谢律情绪不辨:“我已与魏国退婚。”
卿卿一愣,望向他背脊。不过,这一愣之后,卿卿也没别的表示,这人怎样,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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