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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想好了,真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鸭子男,就把自己做生意的本钱都抛出去?
卿卿当然肉痛,可海口已经夸下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况修严为了脱离魔窟,不惜牺牲容颜,要是这次他被抓回去,恐免不了受人威逼香消玉殒。
菱歌踟躇不进,不肯去点钞引。
忽淑娘高举一沓钞引而回:“一百两在此!释人!”
众人一怔,只见淑娘越众而出,从外边归来,来到独眼龙面前,将一百两的交子大喇喇地甩给独眼龙,“一百两,包括茶引、盐引、香引,点点,可以释人了么,拿文书来!”
独眼龙装作见钱眼开,和手下人把这些钞引都清点齐全,最后,他笑眯眯地道:“好,去拿卖身契!”
卿卿也不知晓淑娘哪里来的钱,但看事情已经解决了,松了一口气。
她再次举起绢帕踮脚尖送到修严面前,微微哈气,香雾如兰麝芬芳,为他吹着伤处,咫尺之间,那股盈盈体香无孔不入往他四肢百骸里钻。
修严眼眸不动,定定凝视着这个天真的女子,她浑然不觉,一派纯稚无辜地冲他微笑:“很疼吧?”
修严没有回答,垂落腿侧的右手滑入了一只绵软香嫩的柔荑,将他五指勾住,肌肤相熨,她眉眼若春水泛滥,牵引着他往回走:“一会儿你就自由了,跟我去上药。”
作者有话说:
谢律,你不要脸,你是狠人。
卿卿幡然醒悟之后只会觉得:姓谢的也就只一张脸好看,当初要是真毁容了就好了,哼。
独眼龙信守契约,教人交付了修严的卖身契书,送往红柿居。
卿卿确认契约书真伪之后,将它收了起来。
淑娘和菱歌的担忧不无道理,修严初来乍到,与她萍水相逢,相识不深,暂时不能将卖身契还给他。
但卿卿问起,那给独眼龙的钞引是何时从哪里来的时候,淑娘却顾左右而言他,在卿卿再三催促询问之下,才勉强说出:“当时离开陈家,我顺了一些东西走,不过都是陈家不要的旧物。”
淑娘解释道,陈家喜事突转丧事,红喜之物被清扫而出,淑娘偷偷拾取藏了一些,兑换成了钞引。
卿卿没有起疑心,她把东西藏在自己软枕下,另给了淑娘一些钱:“我们夹缬店还没开张,先去成衣铺子给修严置备几身行头。”
月上柳梢,暮烟成行。
晚归的乌鸦栖息丫杈间发出聒噪的啼鸣,九月授衣时节,天气渐渐转为寒凉,卿卿为自己的闺房多添了一床薄被。
她脱去鞋袜躺上垫了几层棉褥的柔软床榻,只手握住床围栏杆,闭目预备睡去。
罗衾初睡时还有些微寒意,卿卿一时难以入眠,忽然想:我都已经是有爱妾的人了,为什么不能让修严给我暖床呢?
卿卿从小就怕冷,而男子天生体热,修严给她暖暖被窝就好了。
他长得这样好看,秀色可餐,看着就会身心舒畅。
卿卿越琢磨越感到有道理,她翻被下榻,披上自己庭芜绿折枝攒花芙蓉绫外裳,拎上羊角灯,来到客房叩门。
咚咚咚。
“修严,你睡了么?”
屋内没有动静,只有桔红的柔光渗透窗纱细腻的经纬,如誊画皴点其上,卿卿便又唤了一声“修严”。
门被从屋内拉开,长长的“吱呀”声后,卿卿看到修严立在门内,身着寝衣,但光晕之中,他右脸上的伤疤依旧狰狞可怖,似一条盘踞雪原的紫红蜈蚣,将碎琼劈成两段。
卿卿惊骇:“你怎么没擦药?”
修严颅面低垂,扭脸向里,躲闪着生怕见她,一出声,那声音的失落和自厌,便瞬间攫取卿卿心房:“我容颜毁损,双凫楼回不去,卿卿妻主也会嫌弃吧……”
“胡说。”卿卿故意板起俏脸训斥他,居然有这种不该有的想法。
卿卿拎起羊角灯,皱眉握住他手:“跟我过来。”
修严被他抓着左手,一路牵引过花园,去向她的闺房。
沿途过一道窄窄的小溪,清澈的溪水在月光朗照下散发出鱼鳞般的银光,溪上架一座榫卯拱桥,两侧绿竹森森,屋檐在红柿树下隐隐露出兽脊。
修严不疾不徐地跟随在卿卿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匆匆忙忙的背影。
陈家把她放出来,对卿卿是福是祸,也不知道她是渴男人得要命,还是单纯得让人害怕。
他从未见过这样古道热肠、却又娇柔可欺的女人。
终于到了,卿卿带着修严停在自己的闺房门前,将手里拎着的羊角灯给他,让修严帮忙提着,她伸手推开了门,引修严入内。
她的闺房比修严那客房宽敞许多,布置精巧,正对屋门的墙壁上悬着一幅《钟馗捉鬼图》,挂画下凿了一个神龛,设有时鲜瓜果。她屋内不燃香,但自有一股难以言述的香味,沁人心脾。
修严迈进这间房间,便似灵台一阵清明,视线愈加清晰。
但见卿卿坐在香案前,取出了底下的药箱,对修严把臂招手:“过来呀。”
修严听从命令,径直走近,来到卿卿面前,她跪在地面,地上铺着大红猩猩毡,她让出一侧身位,手掌轻拍,让他跪坐上来。
修严便依她所指,归立在她身侧,卿卿却嫌他跽跪,他身长,卿卿摸了药膏却够不着,不禁呼出口气,沉沉命令,“你下来一些。”
她的命令就是圣旨令箭,修严将姿态放松,臀贴住脚后,低下头向她靠近。
卿卿把灯盏放在他脸部附近,照着他右脸的伤,长指抹了雪白晶莹的膏体,在掌中揉匀,食指轻点,便将身子支起一些,为他涂抹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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