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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凤英垮下脸,“报什么警?孩子是我和你妈送走的。”
居然还有王萍的事,陈秀丽又气又急。
齐凤英有些不耐烦,“你也别不知道好赖,都是为你好,孩子送去好人家,你也减轻负担,两全其美。”
陈秀丽红着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你为什么非要把孩子送走?若是担心我将来把孩子扔给你们,咱们现在就可以立个字据,孩子以后都不用你们操心,也不会花你们一分钱。”
齐凤英被戳中了心中的真实想法,恼羞成怒,“你这个孩子说的叫什么话?明明是为你好!真是狗咬吕洞宾!好心当成驴肝肺!”
“今天要么把孩子送回来,要么我去报警,说你们贩卖人口,你们选吧!”陈秀丽主动撕下婆媳和睦相处的遮羞布。
齐凤英是个强势霸道的性子,平时见惯了儿媳妇乖巧温顺的样子,突然的强硬让她感到权威受到了侵犯。
不甘落于下风,齐凤英声音高了八度,“你妈也参与,你也想把她抓进去?”
陈秀丽态度更加强势,“不论是谁,我妈也不例外。”
“那你就去报警!”齐凤英气得浑身抖,她才不相信,陈秀丽会不顾自己的亲妈,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带上王萍一起。
清官难断家务事,到时候警察也不得不和稀泥。
陈秀丽离开周家后,没有去大队,而是直接去了王静家,去年为了方便王静与家里联系,她家安装了电话。
刘德水是个好书记,可是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他未必支持陈秀丽报警,大概率会想通过劝说解决问题。齐凤英的态度坚决,再加上王萍的胡搅蛮缠,这一劝少不得要一天两天的。时间拖得越久,孩子越不容易找回来。
半个小时后,陈秀丽带着警察上门,齐凤英惊掉了手中的遥控器。
王萍见到警察,吓得六神无主,直言自己没有收钱,不算拐卖儿童,而且那是自己的亲外孙女,也没有拐孩子。
警察中有个年轻的面孔,想来是刚毕业,还一脸的学生气,他停下手中的笔,有些讽刺道:“一个是亲奶奶,一个是亲姥姥,你们可真行。”
经过警察出面,到了晚间9点左右,孩子被送回来,警察对齐凤英和王萍进行了一番教育。
那个刚毕业的小警察,骂人不带脏字,对周炳仁说:“我听说您是中学的校长,想必平时工作比较忙。不过,您不能光忙着学生的教育工作,忽视了家里。”
直把周炳仁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至此,陈秀丽和周家彻底撕破脸,陈秀丽再也没有登过他家的门,而齐凤英也从未去看过她们母女。
至于王萍,哭了几场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她自有一种万事为陈秀丽好的逻辑自洽。
寒冬腊月,在师范大学读大三的王静放寒假了,她出落得更加漂亮开朗,陈秀丽看着她满眼羡慕。
这些年虽然王静一直在外求学,二人聚少离多,但她们的友谊非但没有变淡,反而历久弥坚。
每天早晨吃过早饭,陈秀丽就把周怡君送到王静家,她则背着工具进山,下午4点多再把孩子抱回自己家。
自从出了把孩子送走那档子事,陈秀丽再也没有把周怡君单独留给王萍。
砍柴一直是个苦差事,零下三十多度的温度下,木头被冻得嘎嘣脆,砍下来容易,想要运下来却难。长长的山道上,拉木头留下的痕迹被蹭得又黑又亮。
陈秀丽个子小,力气小,大的木头拉不动,只能捡些旁人不要的细小枝桠。即便这样,积少成多,临近过年之前,她也积攒了不小的一堆。
王萍听说陈秀丽进山打柴,又跑来劝她,“你为什么非要吃这样的苦哇,让村里人指指点点,老实找个人嫁了不好吗?”
陈秀丽反问她:“你怎么知道再嫁一定好?万一他家暴呢?万一再短命呢?”
陈秀丽的灵魂三问让王萍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才说出一句,“这次自然得找明白人算算。”
陈秀丽抖搂着身上的雪,“我差不多攒了一车,你让我爸开着拖拉机帮我拉回来,我给他加油。”
王萍愣住片刻,她没想到陈秀丽会和她算得这样清楚,抽动着嘴角最后也没再说什么。
春天,陈秀丽背着孩子和别人搭伙种地,地种完了,她又背着孩子进山采野菜。除了自己留着吃,分出一部分卖钱,再多余的就腌起来,或者晒干,留着冬天吃。
野菜季过了,她又背着孩子进山去刨根,白天不闲着,晚上忙着做工艺品,当年为了赚学费学会的技能,成了陈秀丽生存的倚仗。闲暇之余,她仍然不忘研究药材的种植技术,只是有些可惜,一直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陈秀丽生机勃勃地活在这片她成长的土地上,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净清爽,园子里的小青菜脆生生的,鸡窝里每日都能捡几个鸡蛋,家里虽然没有了男人,她的日子依然欣欣向荣。
日子过得不错,她与周家的关系却没有缓和。
周怡君一周岁的那个春节,陈秀丽听了旁人的劝,主动登门去拜年,可惜,齐凤英仍然记得陈秀丽报警抓她的仇,大过年的连个笑脸都没有。
从那以后,陈秀丽彻底绝了再登周家门的心思,而周家父母也没来看过她们娘俩。
后来,陈秀丽从旁人那里知道了,齐凤英为什么会那么记恨她。那个陈秀丽见过的精致女人的老公,是周家小二周博文的学校领导。周博文研究生毕业以后留校当了老师,评职称,评先进都掌握在人家手里,齐凤英想通过送孩子卖对方一个好,并且让两家关系走得更近一些,好为自己的儿子助力。
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事最后还惊动了警察,虽然周博文的工作没有受到明面的影响,但是也在那里落了没脸。
齐凤英打落牙齿和血吞,把所有账都算在了陈秀丽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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