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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你这么干的?”
“长官,我是从基弗先生那里得到现行命令的。军舰有危险时我就给它们装上保险——”
“谁说军舰有危险了,嗯?”奎格抓着窗口的把手,身体来回摇摆着,怒目注视着操舵手的后背。
“呃,长官,大约7点钟那次大幅摇摆,我——我给它们上了。整个扇形尾都受到浪潮的冲打。必须装根保险索——”
“真见鬼,马里克先生,为什么不向我报告这些事情?我就在这儿,带着很多不能投放的深水炸弹四处航行——”
斯蒂尔威尔说:“长官,我对基弗先生讲了——”
“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再抢着说,你这个该死的笨蛋,十足的笨蛋!”奎格尖叫着。“基思先生,把这家伙写入傲慢无礼、玩忽职守的案情报告中!他对基弗先生讲!我要听从基弗先生吗!史蒂夫,我要你找一个操舵手,从现在起我不想见到这个愚蠢的白痴的丑恶的嘴脸——”
“舰长,请原谅,”副舰长急忙说“其他的操舵手昨天晚上干得筋疲力尽的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斯蒂尔威尔是我们最好的士兵,我们需要他——”
“你不要这样顶嘴好吗?”舰长尖声喊叫道“老天爷,这艘舰上就没有一个听从我的命令的军官吗?刚才我说我要——”
恩格斯特兰德踉跄走进摇摆着的操舵室,一把抓住威利以免摔倒。他的粗布工作服往下流着水。“很抱歉,基思先生。舰长,气压计——”
“气压计怎么啦?”
“28。94,长官——28——”
“究竟是谁在观察气压计?为什么我半个小时还没听到报告?”
奎格跑到外面的船侧过道上,两手交替抓住窗口、轮机室的传令钟、门框以稳住身子。
“马里克先生,”操舵手声音沙哑地说“我无法将船保持在180艏向上。船偏向左舷了——”
“多转舵——”
“我已经转到右满舵了,长官,艏向172,长官——偏转很快——”
“为什么转到右满舵?”奎格从门口东倒西歪地走了进来,怒吼道“谁在这儿发操舵令?舰桥上所有的人都发疯了吗?”
“长官,船在向左舷偏荡,”马里克说“操舵手无法将它保持在180上——”
“现在是160,长官。”斯蒂尔威尔说,惊恐地看了马里克一眼。这是可怕的风标效应“凯恩号”失去了控制。舵挡不住水了,船随风浪侧向滑行。航向从南转向东。
奎格抓住操舵手稳住身子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罗盘。他跳到传令钟旁边用一个把手发出了“最大航速”的信号,用另一个把手发出了“停止”的信号。轮机室的指示器立刻做出了反应。随着轮机的单边作用力甲板开始震动。“这样就会把船掉过头来。”舰长说。“现在你的航向是多少?”
“仍然在下降,长官,152——148——”
奎格喃喃地说:“需要几秒钟才能稳住——”
“凯恩号”又一次令人呕吐地向右舷倾斜,然后悬在那儿。从左侧涌来的浪头猛烈地扑向船身,这艘舰仿佛是一根漂浮的原木。但稳不住身。它摆动至水平的一半时,又更加厉害地向右舷倾斜过去。威利的脸撞在了窗户上,他看见海水离他眼睛只有几英寸。甚至能数清泡沫中的气泡。斯蒂尔威尔吊在舵轮上,两只脚从威利的身子下滑出来,结结巴巴地说:“在下降,长官——艏向125——”
“舰长,我们在突然横转,”马里克说,话音里第一次缺乏坚定性。“让右舷的轮机开倒车试一试,长官。”舰长似乎没听见“长官,长官,右舷轮机开倒车。”
奎格用双膝和双臂紧紧地抱住传令钟,胆战心惊地看了马里克一眼,他的脸色有些发绿,顺从地将传令钟的把手往回滑动。这艘纵横颠簸摇摆的军舰吓人地震动起来。它仍然随风横向漂去,在大楼一样高的长浪上一起一落。“你的航向是多少?”舰长的声音模糊又沙哑。
“稳定在117,长官——”
“看来船会稳住了,史蒂夫?”威利小声地说。
“我希望是这样。”
“啊,圣母,保佑这艘舰掉过头来吧!”一个奇怪的声音呜咽着在祈求。那声调使威利不寒而栗。额尔班,个子矮小的信号兵,已双膝跪下,紧紧地抱着罗经柜,闭着眼,头向后仰着。
“住口,额尔班,”马里克厉声说道“快站起来——”
“长官,艏向120!向右转了,长官!”斯蒂尔威尔喊道。
“好,”马里克说“将舵松至标准位。”
斯蒂尔威尔没瞧舰长一眼就奉命而行了。威利注意到了这一漠视的举动,为之担心受怕。他还注意到奎格僵直地靠在传令钟后边,似乎什么也未觉察到。
“舵已松至标准位,长官——艏向124,长官——”“凯恩号”缓慢地直立起来,在又一次向右舷深幅倾斜之前向左舷稍稍摇摆了一下。
“我们没事了。”马里克说。额尔班站了起来,羞怯地向四周看了看。
“艏向128——129——130——”
“威利,”副舰长说“去雷达室看一眼。看看你是否能说清楚我们到底在队形中的什么位置。”
“明白明白,长官。”威利蹒跚着出来,从舰长身边走过,来到开阔的侧舷处。暴风立即猛力地将他撞在舰桥室上,飞溅的水花像湿漉漉的小石头打在他身上。他既惊骇又异样高兴地发现前15分钟暴风实际上比以前刮得更猛烈,要是他站在空旷的地方,早被刮到大海里去了。他放声大笑,这笑在暴风的低沉粗嘎的“呼呜呜伊伊伊伊”声中显得极其微弱。他一步步地缓慢地走到雷达室门前,拧开了螺旋把手,试图把门拉开,但风却把门顶得死死的。他用指关节用力敲着湿淋淋的铁门,用脚踢门,尖声叫着:“开门!开门!我是值日军官!”门开了一条缝,缝张大了。他迅速冲了进去,撞倒了数名用劲推着门的雷达兵中的一名。门像装了弹簧似的砰地一声关上了。
“真倒霉!”威利大声叫道。
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大约挤着20名水兵,个个都穿着配有防水手电的救生衣,脖子上都挂着来回晃动的口哨,都吓得脸色苍白,目瞪口呆。“我们的情况怎么样,基思先生?”挤在后排的“肉丸子”问道。
“情况很好——”
“我们必须弃船吗,长官?”一个脸很脏的炮手问道。
威利突然发现人群旁边的雷达室显得十分奇怪。室内灯光明亮,但谁也不注意雷达的昏暗的绿色斜屏面。他说了一串骂人的下流话,这些话一出口便使他很吃惊。水兵们也吓得从他面前微微向后退缩。“谁开的这里边的灯?谁在观察?”
“长官,除了大海的反射信号之外,显示器上什么也没有。”一个雷达兵嘀咕着说。
威利又骂了几句,然后说:“关上灯。把你们的脸都对着这些显示器,呆在那儿不动。”
“是,基思先生,”一个雷达兵以友好尊敬的语气说“可是这没有用。”在黑暗中威利马上明白过来,这个水兵是对的。所有的显示器上都没有其他舰艇反射点的痕迹,除了模糊的绿色小点和条纹之外什么也没有。“长官,你瞧,”技师耐心地解释说“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的桅杆顶并不比波浪高,而且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所有的飞溅的浪花,就像是实实在在的坚实的物体,长官。这些显示器受到干扰了——”
“尽管如此,”威利说“还是要持续地对雷达进行观察。你们要继续努力直到确实发现目标为止。凡不属这儿的人——嗯——嗯——都留在这儿吧,不要说说笑笑的,这样观察人员能执行任务——”
“长官,我们真的没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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