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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精神病患者

  那晚过后，小雅就一直休息不好。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阿政苍白浮肿的脸。布的寻人启事一直没有结果，打电话问了曾经报过案的派出所，民警的回答也是毫无线索。她突然觉得，在这个人潮汹涌，四通八达的城市中，摆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条无处可去的死路。

  小雅像是一朵失水的花，迅地枯萎了。短短一周过去，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连公司的老板都不好意思给她增加任务。只有隔壁住着的那个精神病患者，还会在半夜出骇人的叫声。

  &1dquo;嘿，程小姐回来了。”一天傍晚下班回家，她又在电梯间里遇到seven，这个精壮的男人仍穿着那身油腻腻的工作服，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1dquo;你好。”小雅急忙回避他炽热的目光。

  &1dquo;你一个人住，不会害怕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居然跟了过来。

  &1dquo;不，不，谢谢。”小雅吓得一头钻进消防通道，小跑着奔向七层。

  此时天色已晚，夕阳的残光透过楼梯间的玻璃，映照在灰色的墙壁上，碎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晕。小雅慌乱的身影，也被这晦涩的光线撕扯成碎片，如鬼魅般在昏暗的楼梯间里晃来荡去。阿政，你在哪里？为什么我这样辛苦，还是找不到你？小雅疲惫地边走边哭，很久没有爬过楼梯，高跟鞋磨得她脚趾生痛，长久以来所积累的对生活的绝望，终于在这一刻迸出来。

  然而就在她即将爬到七层的时候，影影绰绰中，似乎有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在楼上等着她。那个人肩膀宽阔，稳重可靠，看起来就是阿政。小雅心底仿佛开出了花，再也顾不上脚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七层。但是那仿佛是个映在水中的倒影，倏忽即逝。她望着四周冷硬的墙壁，又不死心地、急切地拉开了楼梯间的安全门。

  门外却并没有阿政，只有一个枯瘦的老太婆。她头稀疏，满脸皱纹，眼球突起，简直就像一个失去生命的、行将就木的骷髅。

  &1dquo;哇——”小雅立刻被吓得惊声尖叫。

  然而那个鬼魅般的老太婆却突然伸出枯枝般的手，一把拽住了小雅的手腕。小雅这次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七魂都被吓飞了六魂。

  &1dquo;姑娘&he11ip;&he11ip;”老太婆居然张嘴说话了，她老眼虽然浑浊不堪，但眼神看起来仍有一丝清明。小雅不敢再挣扎了，她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个老太太，就是那个行为失常的精神病患者。

  &1dquo;快走吧&he11ip;&he11ip;”她的声音嘶哑低沉，一字一句地说，&1dquo;离开这儿&he11ip;&he11ip;不然，会没命的。”

  小雅的心突然停跳了半拍。这短短几个字里，似乎隐藏着某种恐怖的信息。

  &1dquo;为什么这么说？”她鼓起勇气问道。

  &1dquo;妈，你怎么又出来了？”然而就在这时，一双大手紧紧地抓住了老太太消瘦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向后拖去。但是老太太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小雅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大力拖得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1dquo;妈，你快放手。”房东绕到两人之间，将老人干瘦的手指一根根地从小雅的手腕上掰开。疯子显然是不情愿的，用绝望的眼神盯着小雅。

  &1dquo;走啊，快走啊！”她一边挣扎，一边嘶哑地喊叫着。

  她的儿子显然精通如何对付自己的母亲，在两个人分开的一瞬，立刻把她扛到肩膀上，飞快地往家里跑去。

  转眼间走廊上就只剩下小雅一个人，狼狈地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衣服被扯破，手腕留下几个淤青的指痕，高跟鞋甩到了走廊的另一边，膝盖摔得流了血。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只飞出去的鞋，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去。

  刚刚走到房门外，隔壁的门就打开了，房东带着一脸的歉意，一边搓着手，⒌9２一边朝她不停地点头。

  &1dquo;进来坐吧。”小雅连跟他吵架的力气都没有，打开了房门。

  &1dquo;真、真是抱歉。”房东歉疚地说，&1dquo;我刚刚出去一会儿，她就跑出来了。”

  &1dquo;为什么不送她去精神病院？”小雅坐在沙上揉自己生痛的双脚。

  &1dquo;因为钱不宽裕。”这个中年男人露出窘迫的表情，无奈地长叹了一声，&1dquo;我下岗几年了，平时就靠帮人打零工和出租房子维持生计，哪有多余的钱给她治病。”

  小雅垂头不语，心底竟涌出一丝对这个男人的怜悯。

  &1dquo;今天的事真的十分对不起你。”房东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1dquo;这些，拿去买点补品吧。”

  &1dquo;不，这我不能收。”小雅坚持着推辞。

  &1dquo;你拿着吧，一个单身女孩，在外面不容易。”这个好心的男人却仍固执地把钱塞到她的手里，&1dquo;今天吓着你了吧？以后当心点我妈。”

  &1dquo;我知道了，谢谢您。”小雅有些感动。

  &1dquo;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就在临出门的时候，房东突然回头叮嘱她，&1dquo;要小心那个物业管理员。”

  &1dquo;seven？”小雅的心顿时一沉。

  &1dquo;我念不好他的名字，我又没学过英文。”他的一张淳朴的方脸上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但仍继续说，&1dquo;我听说他有前科。之前所在的小区，生过多起入室奸杀案，受害者都是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单身女孩。后来因为警察总是找他问话，他不得不辞职了，两个月前才到的这个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