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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缓笑了一下:“上学的时候干嘛要学做饭,妈妈不给你饭吃吗?”
“他们经常加班,很忙。”
如果碰巧那天他们来得及,江落回家的时候桌上会有简单的蛋炒饭和一碗汤。如果他们那天很忙,江落就只会在桌上看到零钱。
江缓靠在他身上的动作僵硬了一瞬,想起来父母有段时间,好像经常频繁地给他打电话,说如果江落找他的话,就带他去吃个饭,最近他们工厂要赶货,来不及给江落做饭吃,怕他饿肚子。
江缓那时候也忙,他虽然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但他一直都没收到过江落的电话或是信息,偶尔想起来看手机,除了客户也没别人,久而久之,江缓也就没放在心上,总之江落不会饿死就是了,再不济,爸妈也给了他钱买东西吃。
现在忽然提起这个,江缓的心很空,有种缺失的茫然感,他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出去,手指擦掉江落侧脸的汗珠,很轻:“没想过找我。”
是坚定的陈述句,不是疑问。
在漫长的隔阂里,谁都不愿意先低头,如果不是因为突发事故,恐怕江缓永远也不会知道江落的心思。
身上很热,被江缓触碰过的地方更是有一种灼烧感,江落关掉抽油烟机,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大半,他和江缓拉开了一点距离,心跳很快:“你先吃吧,我要去洗个澡。”
浴室里江落的东西都还在,江缓帮忙把菜端出来,随后就坐在饭桌前有一下没一下戳米饭,这个点的太阳还没落,厨房里的阳光很大,江缓朝发出声音的电视机看去,这才发现客厅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上了,怪不得他一直没感觉到热。
江落从浴室里出来,换了身衣服,他和江缓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地吃饭。
“我想吃肉。”江缓突然说。
江落盯着放在江缓面前的那盘牛肉,压下去张口就要呛的冲动:“吃啊,不就在你前面吗。”
筷子一伸手的事。
江缓的腿发酸,他两条长腿在餐桌下伸直,没穿鞋的脚尖无意地在江落的小腿上蹭了下,他往前坐,手撑着脸,没拿筷子,说:“我不想动。”
小腿传来异样的酥麻感,江落的脖子攀上红,他把腿往后撤,没过一秒就被江缓像藤蔓似的缠上来,两只腿把他夹在中间,乱动倒是没有,就是夹得有点紧。
他硬着头皮夹了一块牛肉放进江缓碗里:“吃。”
“真凶。”江缓无聊地晃着交缠的三条腿,笑着说:“员工守则不记得了。”
江落没理他,埋头吃饭,等到他吃完了,江缓才慢悠悠放下腿。桌上的菜吃了一大半,江落收拾碗筷,江缓就坐在原地看他。
手臂上沾了水珠,江落也没擦,他用洗手液重新洗了一遍手,直到淡淡的橘子香味充斥在厨房,他才去客厅拿纸巾。
按照之前说好的,江落只是在这里工作,做完晚饭,还是要回老房子。
他把纸巾丢进垃圾桶,余光看见江缓正站在玄关处,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他弯下腰准备换鞋,视线突然被江缓占满,江落扶着柜子站好,只见江缓背靠着大门,正在看他。
“让一下,我要走了,这是下班时间。”
江缓的眼神传递了很多情绪,江落被看得心脏堵住。如果他没看错,他希望这个眼神是真的。
“落落,留下来吧。”
江落最后留了下来,只是没有去卧室和江缓一起睡,已经深夜了,客厅的窗帘被全部拉开,天空离阳台很近,压下来,可以看到几颗星星在闪烁。
电视机从下午就一直开着,江落没心思去看,但他不喜欢太安静的环境,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要有点什么声音可以让他听到,这样会安心很多。
他睡不着,沙发又小,江落躺在上面翻来覆去,不知道为什么夜间还要放娱乐新闻,里面嘈杂的采访声吵得他头疼。从客厅到卧室的这条过道很安静,江缓的房门是关着的,江落从沙发上起来,在闷热的空气中站到阳台边,烦躁地往后撸了一把头发。
楼层高,江落从上往下看,视野里一片漆黑,蝉鸣声很淡,藏在树里,距离他的耳朵很远。
心很堵,像十岁之后的每一年夏天。
关于赵商序,在江落第一眼看到他时,身体的本能与大脑的判断一起做出反应,讨厌,非常讨厌。
没有理由的。
他不懂,哥哥怎么可以和一个男人接吻,那是男人啊。如果是个女孩子,江落还会去试图理解,因为他爸妈经常在家看八点档的言情婆媳剧,江落也跟着看过一点,里面没有任何的事实表明,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在一起。
所以在江缓敲门和他解释时,江落只觉得恶心。
砸掉江缓送给他的玩具车,江落是后悔的,半夜趁大家都睡着了,他偷摸着打开大门,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去楼下找。不得不说保洁阿姨很尽责,等江落沿着几个垃圾桶找完的时候,他只捡到了被分尸的两个车轱辘。
他别扭,他不想让江缓和赵商序在一起,他祈祷,只要江缓和赵商序分手,他就还认这个哥哥。
只可惜,他期望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江缓高中忙,到后面真的就不和他说话了,江落有时候会偷偷躲在卧室里闷头哭,等哭完,他又趾高气昂地去招惹江缓,很幼稚的说再也不会喊他哥哥了。他会做出一些江缓很讨厌的举动,但只要江缓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他的内心就会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就是要这样。
有什么不对吗?没有。
江缓考上大学,搬出去住宿舍,等到大学毕业,又自己买房。这段过程,江落在人生无限的时间里,只得到了有限看到江缓的次数,比如周末,但江缓也不会待很久,因为他不和自己说话。
江落会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好听的话江落不会说,难听的话他倒是一抓一大把。
十七岁那年,临放暑假,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之后,袁棠跑过来勾着他的肩,说:“别回家,打球去啊。”
今天是周五,江缓应该会回家,早晨出门上学的时候,他听到爸妈说要多买点菜。江落的个子很高,腿很长,蓝白条纹的夏季校服包裹住他的身材,流畅而又紧实,充满着少年的朝气。
太阳很大,有点热,江落挣开肩上的那只手,神色不耐地说:“今天不行,我要回家。”
即使每次回家两个人根本就说不到几句话,但江落还是坚持。
只是这一次又一样。
他们在父母面前像是有了默契般,不会当面起冲突。等到了吃完饭各自休息的时间,江缓没坐多久就又要走,江落低着头,很压抑,他不能说出一个缘由,一个能为自己无聊行为而找出的正当理由。
“江缓,外面是有你的情人在等着吗,都不能在家安分待着。”
父母下楼去散步,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缓走到玄关处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皱眉,对江落的言语很不满:“上高中的人了,连话都不会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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