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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句话太爷爷瞬间感觉一阵恶寒,他自然知道实心肉是什么,实心肉便是人肉,当时那动荡无比的年代天灾人祸时有生,指望官府或者是地主们的救济无疑是杯水车薪,易子而食,食死人肉充饥的事情经常生。
人们不好对人肉直呼人肉,便给人肉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之前洛阳大灾荒,太爷爷开仓救民,曾在灾民群中闻到浓郁的肉香,还以为有人冒充灾民,还是吴管家对他说灾民煮的是实心肉,吃过实心肉的人对于实心肉的口味口感说法不一。
有人说婴儿的肉鲜嫩无比,中年人的肉相对厚实,而老年人的肉柴久炖不烂,这种说法实则是说人肉与牲口的肉无二区别,还有一种说法是不管是什么人的肉都是闻起来香吃起来腥臭无比,甚至是夹杂着莫名的酸味。
但是不管这人肉的口感如何,人吃人总是在走到绝路之下的选择,这个金刚本就生了一幅夜叉面孔让人畏惧,宋赐福又说此人是吃实心肉长大的,更是让太爷爷觉得这个人不像人,倒像是一个活在人间的活夜叉。
不过这个金刚再生的一副夜叉面孔,也不及这个侏儒人给人来的不实在,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是这侏儒人一幅阴阳怪气的面孔实在是难以让太爷爷把他和威武堂堂主联系到一起,此人的怪戾模样,哪里有半点威武气息?太爷爷思索了一番,自认一切都是按照毛师傅的指示而来,见到这俩人之后也没有什么破绽,便拱手道“我奉我师父之命,特来禀告龙头棍的下落。”
太爷爷此话一出,那金刚猛然的瞪大了如同铜铃一样的双眼,侏儒宋赐福也是一下子从那金刚的肩膀上跳了下来道“龙头棍?!你此言当真?”
太爷爷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此事说来话长,且听我对您慢慢道来。”
太爷爷便把雷家如何设计毛师傅,自己和毛师傅又如何的巧遇龙头棍,不慎泄露龙头棍的踪迹诸般事宜禀告了这宋赐福,宋赐福听完,捻着下颚的山羊胡道“照你这么说,龙头棍现在在你手上?”
太爷爷听了这话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当时是毛师傅所托他便接了那棍子,可是现在真的接触到了鲁班教的核心圈子,自己一个外门弟子却拿着龙头棍这件事的确是太过扎眼,更何况毛师傅也屡次三番的提到现在的鲁班教内部问题很大,不仅是一盘散沙,各个堂口更是各怀心思,太爷爷担心着宋赐福怀疑自己跟毛师傅有私藏龙头棍,那他们俩便是一片好心当了驴肝肺,还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于是太爷爷赶紧解释道“当时事突然紧急,师父那边有茅山派雷家乃至洋人叨扰,师父担心自己遇到不测,所以才把龙头棍交予我来保管,我有心陪在师父身边也恐圣物遭了不测,这才交代心腹手下把龙头棍暂时的送到洛阳。我们绝对没有私藏之心。”
这侏儒宋赐福道“既然得了龙头棍,津门与京城不过一两日行程,你师父既为德信堂堂主,便当知道龙头棍对于本教的意义,自然应该在得到龙头棍的第一天便把棍子送到我这里,非但没有,反而还把舍近求远的把龙头棍送到洛阳,你说你们师徒没有二心,我可不太信。”
太爷爷再次解释道“事情绝非是宋掌柜的想的那样。”
侏儒宋赐福道“除非你把龙头棍给我送来,不然难洗私藏龙头棍之罪,这在本教之中可是剥皮抽筋的死罪!”
太爷爷听了宋赐福这话,也是一下子火冒三丈,他昂头盯着这宋赐福道“如果我们师徒真的有私藏之心,师父又何必派我来把这消息告知于您?宋掌柜的,您贵为威武堂堂主,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理应赶紧联络执法堂,连同三十七堂各堂口高手集合前往天津,彻查三道口为何会出现龙头棍,雷家如此大张旗鼓的带兵入驻又意欲何为,以此让本教的迷案水落石出,让当年无故失踪的本教前辈高手得以瞑目,可是您对此丝毫不关心,反而却怀疑我们师徒的赤胆忠心,意欲何为?”
宋赐福眯起了眼,眼中寒光一闪,怒视着太爷爷冷哼一声道“你是什么辈分,在教我做事?”
太爷爷义正言辞的说道“我郭泰来,不过是师父手下的外门弟子,论起辈分自然不及宋掌柜这个威武堂堂主,可是我却也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是对,什么事情又是错!”
宋赐福点了点头,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毛天虹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可以以威武堂之名召集三十七堂不假,我把他们召集来到京城之后接下来该做什么?当年公输家族输给了雷家之后便避世不出不问帮中事务,几百年来鲁班教都是一盘散沙,如今雷家世袭罔替样式房,负责皇家阴墓阳宅,官职虽然不大,满朝文武谁不给三分薄面?三十七堂,三十七位堂主,堂主二字听起来威风无比,你师傅的堂主又算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泥工瓦匠!说的再难听点,不过是泥腿子!能做什么?能改变什么?!”
太爷爷气的浑身瑟瑟抖,他指着这宋赐福道“你贵为威武堂堂主,竟然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
宋赐福道“我这个堂主,也只能开这一间棺材铺,收这一个吃实心肉没头没脑的傻徒弟,这个堂主哪有半点威武的样子?还执法堂,你师父不会真以为鲁班教现在还有执法堂吧?”
太爷爷来的时候抱的希望有多大,现在就有多失望伤心,虽然他知道鲁班教没落了,可是初入教的太爷爷对鲁班教可是赤子之心,来之前对于威武堂堂主也抱有很大的期待,见面之后形象上的落差暂且不提,单说宋赐福这一席话就让太爷爷崩碎三观,他站了起来道“罢了罢了,就当我没有来过,宋掌柜的安好,我且退下了。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话要送给宋掌柜的,既然心中已无了鲁班教,那又何必在屋中供奉祖师像?心中无祖师,烧再多的香有什么用?”
那侏儒听了这话,跳了起来,动作极快的一脚踹在了太爷爷的心口,别看他个头不大,动作却十分的迅捷有力,一脚把太爷爷踹出老远,踹的太爷爷几乎都喘不过气来,太爷爷的二驴子脾气也上来了,他道“我既然敢说,就不怕宋掌柜的难,祖师爷在上,我自认今日所说无愧于心,若是说到了宋掌柜的痛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宋赐福冷笑了一声道“你别用激将法,我身为威武堂堂主,做不得这残害同门之事,以我的身份你也没资格死在我的手里,滚吧!”
太爷爷艰难的起身,就要朝着门口走去,胸口表面虽疼,却不及内心空洞所带来的无限伤痛,就在太爷爷要走出门的时候,那宋赐福忽然叫道“且慢!”
太爷爷回头冷笑道“怎么,想要龙头棍?若是你今日行了威武堂堂主之责,我们师徒自然会心甘情愿的把龙头棍交到你的手上,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宋掌柜的为人,就算是一把火把龙头棍烧了也不会给你。”
太爷爷已经是气极了,干脆是各种狠话都说出口来泄,不过这侏儒宋掌柜此刻脸色倒是平静了下来,他笑道“你师父是不是告诉你,鲁班教的衰落始于当年的那一场迷案,所以以为迷案打开的那一天鲁班教便可以重回巅峰?错了,都错了,鲁班教之衰败,在于公输家族输给了雷家,公输家族是祖师爷的后裔,是神,神都输了,气便散了,当年若不是公输家族的落败,鲁班教远不至此,这点公输家族心里明白,鲁班教的人也都明白,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正如道教之天尊,佛门之如来,如果天尊和如来落败了死了,信徒还会信他们吗?”
太爷爷看着这宋赐福道“凭心而论,你宋掌柜说的话没有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公输家族大可不必与雷家一战,他们不知道输了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代表的是祖师爷,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我师傅常常教导我一句话,如今洋人船坚炮利,我们不是对手,可是不是对手便投降了吗?便要跪下来了吗?你不战,我不战,难道任凭洋人毁我山河,灭我百姓?我看鲁班教的衰落不是因为公输家族当年输给了雷家,而是有人跪久了,便站不起来了!”
宋赐福也不恼,反而一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好一个跪久了站不起来了,你有这想法,重振鲁班教的重任便交给你了,那龙头棍你便也拿着便是,你既然来了一趟,我也不让你白跑,免得说我这个威武堂大堂主不做事,金刚,你跟着这位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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