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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好做個綠豆涼糕。」聞昭穗盛出來大半放入籠屜中，開始蒸了起來。

綠豆很快就被蒸到了一碾即碎的程度，聞昭穗在壁櫥挑了個大點的方形器皿，往綠豆里加了兩勺糯米粉、一勺白糖和一碗牛乳。

池令妍有些無聊，看著聞昭穗熟練地處理各種食材，忍不住問道：「綠豆糕就是這樣做的嗎？」

「這可不是綠豆糕，是綠豆涼糕。綠豆不用碾碎成泥，還要用到糯米粉。冰一下又涼又甜，很適合夏日。」聞昭穗將攪拌好的粘稠狀糊糊再次放進蒸籠，她覺得做飯時有個人在旁邊這樣說話也挺好的。

「……哦。」池令妍突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我之前怎麼都不知你還會做這麼多吃的？」

「五殿下，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你看你現下對我說話多客氣。」聞昭穗離開灶台，徘徊在各色蔬菜前，拿不定主意，手裡托著塊水豆腐道：

「豆腐抱蛋是一個，再做個……五公主想吃青筍還是波稜菜？」

池令妍下意識開口：「波稜菜。」

待她反應過來不禁懊惱，憤憤地跺了下腳，她是來找聞昭穗說事的，又不是來吃飯的。

「好，那就麻醬波稜菜。」聞昭穗笑眯眯道，將蒸好的一大塊綠豆涼糕倒在砧板。

池令妍好奇看過去，這個像盤子一樣大的透明糯米糕里懸浮著一粒粒完整的綠豆，類似糕點的香氣傳來。這就是綠豆涼糕？哪裡涼了？但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聞昭穗切完塊將其放在了冰鑒里。

她有點想嘗嘗味道，池令妍不爭氣地想。

等到蓮子豬心湯快燉好時，聞昭穗也做好了豆腐抱蛋與麻醬涼菜。

「走吧，跟我一起去和太后娘娘吃個飯再說。」

暮色降臨，聞昭穗帶人將膳食端去了太后院落。

池令妍就這樣迷迷糊糊跟著聞昭穗坐在了八仙桌，面前是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湯。

「你還別說，哀家一喝完這湯感覺通身都輕便爽利了。」太后指著蓮子豬心湯驚喜道。咸鮮清淡又滋補溫和，豬心軟嫩，其中還帶著悠悠藥香。

「您說對了，這蓮子豬心湯本就是祛熱除煩、利水養心的。豬心補血安神，蓮子清熱降火，黨參和胃生津……我見您似是受了暑熱和路途勞頓的煩勞，便想到了這個以藥入膳的方子，喝完還能助眠解乏呢。」聞昭穗說得頭頭是道。

池令妍聽得一愣一愣，小小一碗湯還有如此功效？她這兩日睡眠也有些不足，暫且信了聞昭穗，她一會兒就再盛一碗。

「長寧是個懂事孩子，哀家聽聞你連自己院子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就去了廚房，秦竹——」太后心情順暢，起先的煩躁之氣也消散不少，叫秦竹去給聞昭穗拿物件賞賜。

聞昭穗本就不是為了賞賜，忙不迭推拒：「太后娘娘您可別再賞我了，實話實說，我還是借了您的名頭才得以在廚房挑選各樣食材，又託了您的福才能開個小灶做點旁的吃。這樣一看，還要謝您收留了我和五殿下蹭飯來著。」

「是吧五殿下？」聞昭穗戳了戳埋頭喝湯的池令妍。

池令妍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點頭，「嗯嗯」。

聞昭穗一副嬌憨之態，說得也十分有兒，太后哈哈一笑便讓秦竹回來了。

「皇祖母您嘗嘗這綠豆涼糕，冰冰涼涼好吃得很。」池令妍吃完一塊，向太后傾情推薦。

「好好好，哀家也跟著你們嘗嘗鮮。」太后欣慰道，夾了一塊晶瑩剔透的涼糕。

池令妍少有這樣溫和的時候，她生母去的早，人情世故一類的事自小就無人教她，連挑個伴讀也無人替她把關。太后之前便看出這孩子本心不壞，只是性子還需再磨一磨。她和聞昭穗在一塊往來後，性子果然沉下許多。如此看來，就應該早些把李芷柔那個禍害逐出宮發落。

綠豆涼糕外面裹了些砂糖，增加甜味，絲絲的冰涼驅散了心底最後一絲煩悶。綠豆的清香混著奶香與米香，軟糯不沾牙。綠豆的味道純粹，比綠豆酥裡面的綠豆多了一分顆粒感，又比綠豆水中綠豆的多了一分清甜軟爛。太后喝完蓮子豬心湯後胃口好上許多，又連吃了兩塊綠豆涼糕。

「你做的菜真好吃。」池令妍發自內心道，她有些慶幸自己跟著聞昭穗一起來了。

豆腐抱蛋濃香滑嫩，吃在嘴裡一時分不清是豆腐還是雞蛋羹，小蔥和醬香交織，爽滑可口。麻醬波稜菜更是噴香涼爽，也不知聞昭穗是怎麼調的芝麻醬，既有芝麻的香味還絲毫不膩，反而是道解膩菜品。

「五公主喜歡就好。」

聞昭穗每回見別人吃自己做的菜那滿足的樣子，幸福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

池令妍一愣，表情有些呆呆的。

除了故去的娘親……很少有人這樣對她說話，真的很少……

母妃臨走前告訴她在宮中裝也要裝得凶一點，這樣就不會有人欺負她了。

說實話她不知道什麼程度的凶才算合適。她做不來三皇姐那樣由內而外的高傲，也學不來四皇兄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那年她只是跌跌撞撞試探著亮出爪牙，然後……就被聞昭穗打了一頓。

那時的池令妍便發下毒誓，聞昭穗——她一生之敵，她永遠不會原諒聞昭穗！

可現在她有一點後悔。

一定不是因為聞昭穗這個人，就只是……只是她做飯好吃而已，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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