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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凶悍

白楚月坐在梳妆台前，却没有看镜子里的自己，而是看着旁边插在美人觚里的那支杏花。一晚过去了，这支花还像是刚从枝头剪下来时那般，无论是花还是叶，都没有一丝儿打蔫，就连香气也没有减淡。

以往，她也常会剪些鲜花来插瓶，春桃，夏荷，秋菊，冬梅……是自打有了身孕后，头几个月的时候，她孕吐得厉害，什么味道都闻不得，屋里就没再插鲜花。

后来孕吐的反应缓解了，对味道不再那么敏感后，她却对周围的环境感到不安和恐惧起来。甚至为此不惜挺着肚子离开侯府，回到白府来养胎，但到了这边后，心里那等不安感也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觉得恐慌，于是就更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请了多少名医，都没用！

直到昨天，林师师进白府看她，赠了她这支杏花后，她才好似看到了希望。

昨晚确实睡了个好觉，但并非是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

而是，一直以来，她看不清也记不住的那些的梦境，昨晚她终于看到了！

她在梦中看到了白府里的每个人，面上都带着一层黑色的雾气，或轻或重。他们围在她身边，每个人都盯着她的肚子，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贪婪，他们身上的黑气朝她飘过来，却被一层无形的东西给挡了回去。

接着他们朝她走过来，无数双手伸向她的肚子，每个人嘴里都在重复着一句话：“钥匙、钥匙、钥匙……钥匙要出世了！”

她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害怕极了，斥责他们滚开。但这些下人根本不听她的话，她又惊又怒，手猛地一挥，那些人才突地全都往后倒去。

她愣住，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的，是白天时，林师师赠给她的那支杏花。

那些人也在看她手里的花，然后慢慢往后退，慢慢消失在她眼前。

她再看自己手里的花，只见每一朵花都好似在发光，那一瞬，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眼前的一切又那么真实！

在梦里，她身边每一个熟悉的人，其行为举止都及其诡异，周围迷雾重重，谁都不可信，唯手里这支花能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她终于明白，一直以来，她在害怕什么。

被蒙住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心也找到了答案，手里握着安全。

然后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好眠。

早上醒来后，她还记得昨夜梦里的场景，梦中看到的每一个人，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好似那些事，真的发生过一般！

这时候，丫鬟们捧着盥洗之物鱼贯而入，一个丫鬟拧好棉巾，如往常帮递了过来。

白楚月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起眼，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丫鬟。

这是她的贴身丫鬟红豆，在梦里，红豆的脸上也带着一层黑雾，诡异得很。但现在再怎么看，红豆那张脸都白净得很，眼神也很是温顺，并无一丝梦里的那等贪婪。

红豆等了好一会，都不见白楚月伸手，便迟疑着开口：“少夫人？”

白楚月这才将棉巾接了过去：“云妈妈出去了吗？”

云妈妈和姚妈妈一样，都是她身边的管事妈妈，不过云妈妈是她从白府这边带去侯府的陪房，回白府时，云妈妈也跟着一块回来了。

她一早醒来后，在床上发呆了一会，然后就将云妈妈叫了进来，让云妈妈马上去林氏医馆请人。她有太多话想问林师师了，昨日，林师师还对她说过一句让她无比介意的话——世子妃，你担心的一切，都是真的。

现在再想那句话，简直让她毛骨悚然！

难不成，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现在白天看到的这一切，又是什么？

如果晚上梦里看到的那些才是真，那白天所发生的一切，才是真的梦？

究竟何是真，何是梦？

她想不明白，越想越觉得脑子乱成一团。

红豆：“刚刚就出去了，只是这会儿天还早，也不知道那医馆有没有开门呢。”

白楚月：“姚妈妈呢？”

红豆：“在厨房，刚刚少夫人把差事给了云妈妈后，姚妈妈来回问了好几遍。”

白楚月将棉巾扔给红豆：“我一早就差人出府，三奶奶那边可有说什么？”

昨晚的梦里，她也见过白三爷和白三奶奶，那两人脸上的黑气虽然很少，但看着她的时候，眼里的贪婪却是一样的。而且因为是亲人，所以看到那针对自己的，赤裸裸的贪婪，反而更加让她觉得心惊。

红豆：“没听到有说什么，三奶奶那边也没有让人过来问。”

……

此时，白府正院这边，白三奶奶也有些纳闷地道：“楚月一早就差人出去，说是要请那林姑娘，这不是昨儿才见过吗？也不知什么事那么急。”

白三爷正在喝粥，闻言，便抬起脸：“你不去问问？”

白三奶奶：“这点小事我也去问，她怕是以为我想管着她，又得不高兴了。”

白三爷微微蹙眉，白三奶奶一看丈夫这脸色，只好道：“待林姑娘过来后，我再去看看吧。依我看，楚月就是这些日子觉得闷了，好容易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便稀罕上了。这也是好事，再说那林姑娘是段三郎介绍来的，虽小门小户的医女，但也算是正经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