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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哦，那怪不得。”干活儿上手的本质在于练习量要大，普通人在市的杀鱼房锻炼个把月就开始上路了，能待两年的确是熟手。

  但是陈将生杀鱼又多了点女孩子的纤细味道，老蒋是个粗人不假，但偏还喜欢看陈将生的熟练从容。以前这个鱼店摊位的老板是个一米六高的矮瘦子，自从得了糖尿病就拿不住刀。就算他拿得住刀时，杀鱼也杀得特别用力粗野，勾着肩膀狠狠砸鱼头时像碰上了八辈子的仇人。所以自从他挂起胰岛素泵，&1dquo;东茂”里卖蔬菜瓜果的人说这是杀生太多的报应。

  等人的当口，老蒋咬着烟背着手又往鱼鲜区踱步，来到陈将生店门口，增氧机的&1dquo;嗡”声比刚遇见的无人机吵多了，鱼池水面的泡泡串串浮沉，鳊鱼草鱼鲈鱼条条精壮，一看就不是用药物人工傻催出来的。再看隔壁翻白眼的鱼店，有几条鱼已经趴在池底无精打采，看起来像得了水霉病，由不得生意不好。

  陈将生有个把礼拜没露过面，问她妈，说是回老家办点宅基地的事儿。

  现在人回来了，面对排队等鱼的买主，她正穿着加厚牛筋的青色防水围裙，踩一双亮堂堂的白色雨靴行云流水地杀鱼。那双鞋面虽粘了点儿鱼血，但按照她在市杀鱼房里养成的习惯半天就会冲干净。再说，陈将生就缺这点儿鲜红的颜色陪衬下。

  &1dquo;回了呢?”老蒋两指从嘴上夹出烟，关切地问他治下杀鱼杀得最好的租户。

  &1dquo;嗯。”陈将生面上向来少见客气，倒是她妈潘阿姨热情，人还在里面打包鱼，就放下手里活儿出来和老蒋打招呼。

  &1dquo;你们忙。”老蒋点点头，忽然觉得不客套两句显得太突兀，&1dquo;我等人等着无聊，西头的店铺租出去了。”

  陈将生和潘阿姨齐齐看向西头那间卷闸门拉下、门头开始吊歪歪的旧店——&1dquo;东茂”也有风水一说，那间邪门，就算在农贸市场最兴盛的前些年，也是开一家倒一家：北有哈尔滨酱大骨、南接肠粉、西迎抄手、东卖馄饨，通通开不过半年就歇业拉倒。

  只倒闭关门还好，这店面还连累了二十年前的租客得了肺癌、十五年前的租客家里一场火灾、十三年前的租客直接就倒在店里，人上了救护车就不行了&he11ip;&he11ip;至于最近卖海产的租客碰上了疫情，在老家封了两个月后才回了摊位，赶上&1dquo;冷冻带鱼携带冠病毒”的闻，生意一落千丈，这都关门三个月了。

  这年头，对接&1dquo;三农”、吸纳就业和保障民生的不只有菜市场，还有满街蓝的黄的，二三十岁的小伙子，背心印条袋鼠大嘴怪什么的骑着电动车呼啸而过，后备箱里塞着包装齐整、卖相诱人的各种蔬菜水果海鲜肉类，好些价格还比菜市场便宜些。

  菜市场吸引的多是中老年人，秉持&1dquo;鲜便宜”和&1dquo;眼见为实”的老观念，天天早上七点来赶早，或者下午六点赶个晚市，买点不晓得倒了几手的鲜食材回家。南方人买东西讲究实惠，加上没品尝过北方冬季彪悍的长度和武汉封城数日的极端体验，都爱两只西红柿、两颗洋山芋、半块老豆腐再问老板要一小把葱。需求大多是这样零敲碎打的，&1dquo;东茂”的生意也就不死不活的。

  每天都有人动心思要回老家，要转行，要转租店面铺面&he11ip;&he11ip;难得一个瘟店面出租出去了，都让这里的人好奇，&1dquo;做什么的?”

  &1dquo;卖年糕豆腐的。”老蒋回答时眼里还有丝骗人上岸的愧疚，他摸了头，&1dquo;哎，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

  &1dquo;蒋主任，有人找你。”农贸市场的保洁员赵叔远远地喊，身边还站着位婷婷袅袅的人。

  老蒋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手机，&1dquo;八点五十八分。”应该没错，但看着不像。

  他老远朝那人喊，&1dquo;是贺蔷贺小姐吗?”

  那人点头了，老蒋这才睁大眼朝值班室走去。这时他身后传来&1dquo;啊”的一声，杀鱼杀得上手的陈将生在客人的注目下举起了血淋淋的手，再是她妈妈潘阿姨的声音，&1dquo;怎么切到手了?”

  老蒋回头，现陈将生呆呆的，手指头滴着不晓得是鱼血还是人血，倒是那双肿眼泡有了精神，她正惊讶地看着自己。

  &1dquo;又不是我害你切到手的。”老蒋心里想，还是指挥道，&1dquo;有碘酒不啦?我那里有，赶紧洗一洗伤口，我去拿。”他觉得陈将生不对劲，眼睛似乎看着自己，又像飘向远方。

  老蒋回头，重看约好九点的租客，边走边打量着对方，&1dquo;哟呵。”瞧脸，老蒋二十几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女的绝对不是卖年糕豆腐的。

  再走近点，老蒋心里摇头，&1dquo;奇了怪，看不透是卖什么的。”

  贺蔷只是托人和管理处打过招呼，和老蒋微信里有过数次联系。老蒋已经看清了她，并且看了足足八遍，心里冒出个念头，&1dquo;管她卖什么的，这家店轻易倒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疫情隔离不晓得啥时候是个头儿，我想念逛菜市场的日子，写古百时忽然想插队写这个很早就有的小脑洞。

  第2章愿意亏本

  站在&1dquo;陈家鱼鲜”前，吃了四十年鱼的老主顾常老师和排在他后面的人边欣赏陈将生杀鱼边道起吃鱼的讲究，&1dquo;六月鳊鱼鲜如鸡晓得吧?这一看就是阳澄湖的大鳊鱼，味道比普通鳊鱼要甜一点，肉质也更柔和。改刀时有讲究的，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