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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你说吧咱该咋办反正这个哑巴亏咱是坚决不能吃（第1页）

45.“你说吧，咱该咋办？反正这个哑巴亏咱是坚决不能吃！”

转眼又到了秋天，石珍真的要去以色列了，这个女孩儿之所以能得到以色列大使馆的认可，就是因为她通过自学，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犹太文化和犹太人的核心价值观，这一点是她爹石小闷所不具备的。虽然皈依犹太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但石小闷还是相信，有朝一日他的女儿还会和他当年一样，回到养育她的祥符。当石小闷把自己这个预言，跟即将去以色列的女儿说出来的时候，石珍平静地对她爹说，一千年前，居住在祥符的犹太人口，最多的时候近五千人，而今天，经过那么多个世纪的同化以及和异族通婚，现如今祥符城里的犹太后裔，已经不足一千人，在这不足一千人当中，还能遵守着犹太人习俗的，又能有多少人呢，正因为她是坚守者之一，她才会有这种回归的决心。听罢女儿这话，石小闷无言以对，但他仍旧相信，信仰在现实面前会产生动摇……

石珍临离开祥符那天早上，石小闷拉着女儿来到九道弯，亲手给女儿盛上了一碗胡辣汤，石珍当然明白她爹的用意，一边夸汤好喝，一边看着坐在身边瞅着她喝汤的爹。

石小闷：“喝你的汤呗，瞅我弄啥？”

石珍：“瞅你长得好帅。”

石小闷：“临走还要花搅恁爹不是？”

石珍：“爸，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像你一样，压以色列又窜回来了，咋办？”

石小闷：“凉拌。”

石珍笑道：“凉拌就凉拌，就是走到天边我也是你的妞儿，永远不会忘记这碗胡辣汤的。”

…………

就在石小闷送走女儿的第二天，压枫桦西湖湾李枫儿子那边传来消息，一直在北京住院的李枫突然病危，他儿子说，原本他爹的病情已经好转，就是摊为不听大夫的话，有空就窜出医院，去忙活枫桦胡辣汤进人民大会堂的那些事儿，才导致他的病情加重，昏迷不醒被抢救过来之后，还对赶到北京去的儿子说，枫桦胡辣汤一定要进人民大会堂，否则自己死不瞑目。

听到这个沉重的消息，仨人经过一番商量，决定让章童作为代表立马前往北京探望。

当天晚上，章童就赶到了北京的协和医院，可还是晚了一步，李枫老头儿就在章童赶到北京的前半个钟头，永远闭上了眼睛。李枫的儿子告诉章童，他爹临终前一个劲儿张嘴，想说啥却说不出来，但他儿子明白他爹的意思，他爹想说的是——要回祥符。

李枫老头儿是在北京火化的，骨灰装进小盒子里后，由他儿子抱着，在章童的陪同下一起回了祥符。在回祥符的路上，他儿子拿出了李枫生前早就写好的一张遗嘱让章童看，遗嘱上写着，死后他不要墓地，将他的骨灰撒在紧临枫桦西湖湾的汴西湖里，他要在汴西湖畔守候着他的枫桦西湖湾，守候着他叶落归根的祥符城……

尽管李枫老头儿留下了遗嘱，但他的安葬还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儿。根据犹太教的教义，作为上帝耶和华的造物，人的生死是一种自然循环，死亡只是一个人生命另一阶段的开始，因此相对于其他一些民族，犹太人的葬礼就相对较为简单，也就是迅速下葬，一般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葬礼上还不允许举行任何献祭，只能祈祷和诵经。

李枫老头儿的下葬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是不太可能了，压北京回到祥符路程虽不占太多时间，但即便是葬礼再简单，也得稍加准备吧，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不能完全按照犹太人葬礼的习俗，因为犹太人反对火葬，李枫老头儿已经火化罢装进了小盒子里，已成了事实。再就是，李枫老头儿在遗嘱里明明白白写着，要求将骨灰撒进汴西湖，这又与犹太教安葬有较大的出入。经过几个主事人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在传统的基础上“移风易俗”“中西结合”，传统就是，按照正统教派的风俗，葬礼上既不允许有鲜花，也不允许有音乐，不像祥符人的葬礼那样又吹响器又放鞭炮。犹太人认为那些做法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与哀悼的气氛不相符。

在李枫老头儿骨灰到达祥符的第二天早上，被通知到的祥符七姓八家中的犹太人后裔，和枫桦西湖湾的所有员工，在紧临枫桦西湖湾的汴西湖畔，给李枫老头儿举行了骨灰入湖的下葬仪式。

李枫老头儿的儿子站在湖边的礁石上，面对宽阔的湖面，一把一把撒着小盒子里的骨灰，嘴里默诵着《希伯来圣经》：“亚伯拉罕所信的，是那叫死人复活使无变为有的神，他在主面前做我们世人的父，如经上所记，‘我已经立你做多国的父’……”

汴西湖的湖面上安静祥和，偶尔能听见天鹅的叫声，瞭望湖的东岸，那林林总总的现代化住宅，像一幅画卷覆盖了这座古老的祥符城，一条宽敞的大道通向大城市郑州，给清晨的祥符一种年轻的模样。

此时此刻，站在汴西湖边的小敏在想，老人已经走了，如何完成他的心愿，把祥符的胡辣汤端进人民大会堂，才算是真正告慰这个在汴西湖里满怀希望和信心的祥符犹太老头儿……

送走李枫老头儿之后，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北京方面不断有消息传来，人民大会堂那边一切进展顺利，由长垣厨师长组织的专家论证即将开始，而且那位长垣厨师长还给小敏打来了电话，说让她放心，一切都在长垣厨师长的掌控之中，只要专家们有三分之二的票数投给枫桦胡辣汤，那就大功告成。时间不会太长，也就是这两天了。

小敏一直在焦虑地等待北京那边的消息，章童和石小闷那俩货似乎比小敏还焦急，按长垣厨师长说的那个意思，也就是这两天了，可又过了快一个星期，北京那边还是一点儿音讯都冇。小敏实在受不住这种煎熬，她决定主动给长垣厨师长把电话打过去，连续拨了两遍对方都冇接，或许是对方正忙着呢？小敏想了想，人家是人民大会堂的厨师长，一定是日理万机，还是再等等吧，这一等就又是两天。

就在小敏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虑的时候，这天早上，她和石小闷刚到九道弯，还冇跨进店门，就瞅见章童在店门口站着。

小敏：“你不去干活儿，站在这儿弄啥？”

“这不是在等恁俩嘛。”章童紧接着就说，“刚才我一进店里，那个刚压奇永跳槽到咱这儿来的炸油馍头的小王就问我，夜个晚上看冇看中央电视台的7频道……”

小敏：“7频道，啥意思？”

石小闷：“中央电视台的7频道，就是农村频道。”

章童：“对，就是农村频道。”

小敏：“农村频道咋了吗？”

章童面色难看地：“还农村频道咋了吗，咱的胡辣汤被淘汰了！”

小敏瞪大眼睛：“淘汰了？”

章童：“央视7频道播的。”

小敏迫不及待地：“咋说的呀？”

于是，章童就把那个压奇永跳槽到枫桦来的小王，大早起告诉他的话，原原本本学给了小敏和石小闷。那个小王是个农村孩子，平时下班冇啥业余生活，就是看电视，别的频道很少看，就喜欢看中央电视台的农村频道，夜个晚上，小王在农村频道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了河南胡辣汤进人民大会堂的新闻，内容是“河南农家饭登上了大雅之堂”，祥符胡辣汤在人民大会堂如何受到欢迎，成了人民大会堂宴会厅的一大亮点，但这个祥符胡辣汤不是枫桦胡辣汤，而是孙姑娘的奇永胡辣汤。

听完章童的描述，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小敏和石小闷全蒙了。只见石小闷冲进店内，大声冲正在炸油馍头的小王喊道：“小王，你过来一下！”

小王急忙把手里的活儿交给其他人，来到了店门口。

石小闷冲小王厉声问道：“夜个晚上你看到的那条新闻，千真万确说的就是奇永吗？”

小王点头：“千真万确，就是奇永。”

石小闷：“到底是咋说的？”

小王：“说河南农民饭进了人民大会堂，受到国家领导人和广大人民群众欢迎，就连国际友人都说胡辣汤好喝，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还采访那个谁……”

石小闷：“那个谁啊？说！”

小王：“就是我那个前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