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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老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既然你胆小（第1页）

30.“老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既然你胆小，

那咱就不挣这五万块钱吧……”解铃还须系铃人，农行北道门储蓄所那个小妞儿李主任的面子大，章兴旺决定先去找小妞儿李主任她爹，不管咋说，她爹是李老鳖一的亲侄倌，要论起祖宗，都是一千年前宋朝皇帝赐的姓，七姓八家中的那个李家。

早年，章兴旺在右司官口支杂碎汤锅的时候，李老鳖一那个侄倌就经常去，后来在黑墨胡同口跟儿支起胡辣汤锅就更不用说，李老鳖一那个侄倌每次喝罢汤，鼻涕眼泪一个劲儿流的那个模样，让章兴旺还记忆犹新，每次喝罢汤，就数那货扯卫生纸擦鼻涕扯得最多。记得有一回，老伴儿高银枝嫌他扯卫生纸扯得太多，说了他一句，他嘴里骂着嘟噜壶说：“瞅恁老抠的，多扯一点儿卫生纸恁都不愿意，要不是俺叔说恁家汤好，我才不来恁这儿喝，祥符城哪冇汤锅啊……”可是压那以后他不是不来了，反而来得更勤了，章兴旺还花搅过他一句：“不是说不来了吗？咋又来了啊？”用他的话说就是，他是看在他叔李老鳖一的面子上，要不他永远不会再来喝章家的汤。

章兴旺叫了一辆电三轮，买了在寺门跟儿卖的一大堆东西，什么沙家牛肉、白家花生糕、双麻火烧、五香花生仁之类的吃食儿，恨不得把那辆电三轮给塞满。他坐着电三轮去了双龙巷，李老鳖一原先住的那座老宅院，当李老鳖一那个侄倌认清来者是章兴旺的时候，有点儿发蒙。

李侄倌：“真稀罕，我冇看走眼吧，章老板，今个的太阳是压西边出来的吧？”

章兴旺满面带笑地说道：“太阳该压哪边出来就压哪边出来，今个就是压西边出来一回，也冇啥奇怪的。多天不见啊，大兄弟，都还好吧？”

李侄倌瞅见搁在面前的这一大堆吃食儿，问道：“咱平时冇来冇往的，顶多也就是碰面时打个招呼，你今个这是咋啦？有啥要用着我的地儿啊？”

章兴旺：“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请老弟帮我拆洗个事儿。”

李侄倌：“我能帮你拆洗啥事儿啊，我又不像俺叔，在信昌银号当过襄理，有能耐。我一个人不搭理狗不待见的小老百姓，能帮你拆洗啥事儿啊，还让你破费。说实话，压俺叔走了以后，就冇人再来过俺这儿。说吧，你今个找我有啥事儿啊？”

章兴旺：“恁那个妞儿不错啊，前些天我见恁那个妞儿了，年纪不大都当上银行的主任了。”

李侄倌：“咋啦？你恁有钱，还准备压俺妞儿那儿贷款吗？”

章兴旺四下里瞅了瞅，问道：“妞儿冇给这儿住吧？”

李侄倌：“看你说的，她能住这么破的房子？好孬她也是个银行的小主任吧。”

章兴旺夸奖道：“恁李家真中，世代都是跟钱打交道，恁叔在世的时候，他就是个宝贝，每章儿的信昌银号多牛啊，一般二般人是坐不到襄理那个位置上的，恁那个妞儿也中，一看就是个有材料的人，说话、办事儿、待人接物，都中。”

李侄倌：“说那有啥用，再有材料，银行里的钱又不是她的。咱俩长话短说，一会儿我还有事儿，今个你来找我有啥事儿，你就直说。”

章兴旺：“你也别催我，今个我来找你，也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虽说一千年前，咱的先人都是压西边过来的，都是宋朝皇帝给赐的姓，可地球转到眼望儿，七姓八家都是各过各的日子，不咋来往，不咋走动，基本上是谁也不搭理谁。”

李侄倌：“别说互不来往，谁也不搭理谁，能不互相拆台就不错了。俺叔当年在清平南北街住得好好的，为啥后来挪到双龙巷来住了？还不是摊为有人给俺李家下药嘛，是谁我就不说了，每章儿的事儿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再说也冇啥意思。咱说咱的事儿吧。你说吧，今个来这儿有啥事儿。”

章兴旺：“我说的意思，就是从今往后，咱七姓八家要抱膀，虽然祖先把咱扔在了这里，这是咱的命，咱得认这个命，咱得把日子过好，才能对得起咱的祖先，你说是不是？”

李侄倌：“中啦，你也别再唱高调了，绕来绕去的，赶紧说吧，今个来找我到底有啥事儿？”

章兴旺：“那中，我就直截了当说了，你能帮我就帮我，不能帮那也冇啥，我也不会跟你计较。事情是这样的……”

李侄倌跷着二郎腿，一边晃着，一边面无表情地听章兴旺说着，直到章兴旺把话说完，他那只跷着的二郎腿还一个劲儿地晃荡着。

瞅着一言不发的李侄倌，章兴旺有点儿沉不住气了，问道：“老弟，你就给个朗利话，能不能让妞儿去派出所，把给俺章家汤锅下药的那个人，帮我问出来？”

李侄倌跷着的二郎腿不晃荡了，说道：“我先问你一句话，你要实打实地告诉我。”

章兴旺：“保证实打实，你说。”

李侄倌：“恁家胡辣汤里掌的大烟壳，到底对人有没有伤害？”

章兴旺伸出两只手，把右手掌和左手掌叠在一起，做出一个老鳖的造型，说道：“我要说一句瞎话，我就是个这。派出所尚所长的原话就是，他们已经咨询过医学专家，大烟壳既然能入中药方子治病，入胡辣汤配方也冇问题，能不能治病咱不说，但对人身体绝对不会有啥伤害。这是医学专家说的，要不他们能把俺爷俩压派出所里放出来吗？”

李侄倌：“冇你说的那么简单吧，总不会随随便便就把恁放出来吧？”

章兴旺：“这不是付出惨重的代价了吗，永远不准俺章家再支胡辣汤锅了。”

李侄倌：“我问你的不是这。”

章兴旺：“那你问的是啥？”

李侄倌：“据我所知，别说北道门的派出所，全祥符城的所有的派出所，冇一个会这么好说话，砸了恁章家汤锅就算拉倒了？鬼才相信。”

此刻的章兴旺，已经明白李侄倌想说的是啥了，于是便说道：“当然，人家派出所找这个专家找那个专家，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办案的老警们也很辛苦，俺也得有点儿眼色不是，我当然要给派出所意思意思，人之常情嘛。”

李侄倌：“不是意思意思吧，是交了罚款吧？”

章兴旺：“那也就是意思意思嘛。”

李侄倌：“意思了多少啊？”

章兴旺：“冇多少。”

李侄倌：“冇多少是多少啊？”

章兴旺不吭气儿了，明显是不想说。

李侄倌不依不饶地：“你要是不说意思了多少，我可冇法儿跟俺妞儿说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最起码要让俺妞儿心里有数，要不俺妞儿去找那个尚所长，心里也冇底气啊，你说是不是？”

章兴旺一瞅李侄倌这个架势，要是不说实话恐怕是不中了，再仔细一想，李侄倌问的也有道理，不把实情告诉他，他妞儿去找尚所长的时候，也很难游刃有余，想到这儿，他向李侄倌伸出四根指头。

李侄倌：“罚了四百？”

章兴旺：“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