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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陆曾翰说道,顿了顿问着,“她走了吗?”
他嘴里的那个“她”就是我吧?我忽然觉得自己站在门口有点尴尬,忙往侧面挪了挪,夏梦慈的声音传来:“没有。还真像你说的,怪难缠的。”
陆曾翰重重咳嗽了两声,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我愣了一下,这不是以前和他在一起时,他的手机铃声,仔细一想也对,我打他手机总关机,他肯定不只一个手机,否则怎么和别人联系呢。陆曾翰的声音很沉,似乎在竭力压抑着身体的不适:“是我。”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很坚定:“我说过,的确是丢了。既然已经给了你们那么多,就不在乎那两个,没必要藏着掖着。”
对方又说了半晌,陆曾翰道:“我知道。我会尽快补上。信不过我,也该信得过邹总。”
挂了手机,陆曾翰无力地长叹了一口气。夏梦慈柔柔的声音带着娇嗔和心疼:“舅舅的这些客户真难缠。一个个都是大爷。之前我们家也是,幸好爸爸现在转行做珠宝了。总算好多了。”
我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里面的他们,才是有共同语言、共同事业的一对。我算什么呢?恰好这时,门铃响了。夏梦慈扭着腰身出来,冲我笑了笑,把楼门禁打开,打开门迎着张医生。
张医生是一位五十多岁、偏胖的男人,上来看到我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然后直奔卧室,我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张医生打开陆曾翰身上的纱布,轻轻“啊”了一声:“怎么弄的,崩成这样?”说完急忙搀着陆曾翰起来,走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我这才注意到,另一间开着门的房间是一间小型的医疗处置室,里面各种医疗器械一应俱全。我忍不住插嘴道:“需要打破伤风针吗?浸了海水会不会感染?”
夏梦慈斜了我一眼,脸色沉了下来。张医生也许久没有回答,只忙着手里的活,给陆曾翰先量了个血压和心率。气氛微微有点尴尬,对于我这个不之客,的确也没有搭理的必要。过了半晌,张医生对夏梦慈说道:“我带了两支进口药,防治伤口感染很好。但是切忌决不能再崩开了,本来初次处置的条件就不好,延迟了这么久才治,现在又崩,再这么下去,咱们这些设备就不够用了。得送医院了。”
夏梦慈点头:“好。我会注意的。现在没大碍吧?”
张医生说道:“没事,我处理一下。你们先出去。”我舒了口气,和夏梦慈走出房间。内疚,让我于心难安。如果不是因为我,陆曾翰也不会这样。
夏梦慈上下细细打量了我一番道:“辛老师,听说你是从美国回来的心理学专家?”
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看着她反问道:“你认识我?”
“听人提起过你。”夏梦慈笑笑,“你之前是曾翰的心理医生?”
我点头。夏梦慈接着笑道:“他是因为什么去找你的?”
我淡淡道:“我们的职业规范要替来访者保密。”
夏梦慈轻笑了一声,甩了甩头道:“我最近学了个词,叫移情。听说要是心理医生对病人产生了移情,可以去行业协会告的,是不是啊?辛老师,你这么懂职业规范,肯定对这个也特别懂。”
我的心狠狠颤了一下,好锋利的夏梦慈,和她优雅纯情的外貌一点都不相称。我竭力压了一下自己的火气,尽量平稳地说道:“移情是会,但是自由恋爱不会。心理医生也有恋爱的权利,不论与谁。”
夏梦慈微笑道:“哦,原来是这样。但是恋爱,得两个人都愿意才叫,如果是一个人单相思,还是医生对病人,不就叫移情吗?还是叫花痴呢?”
“你怎么知道不是两厢情愿呢?”我温温地反击道。我不是一个口齿厉害的人,我比不得姐姐,但我也容不得别人的肆意侮辱。
夏梦慈被我的话噎住了,脸色有些僵,过了片刻才道:“你对自己还真有自信。”乜斜了我一眼道,“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想法,但是,我和陆曾翰最近已经开始交往了,正在谈婚论嫁,以后还请你自重。”
谈婚论嫁,这四个字让我很疼。和我没有未来,和她就有了吗?我不能相信。我看着夏梦慈坚定地说道:“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
“好。”夏梦慈一脸的哂笑,“好痴情的辛老师。”
我对夏梦慈的嘲笑和讽刺都没有放在心上,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被人挑衅的人。我仍然沉浸在“谈婚论嫁”这四个字里。夏梦慈走到了客厅,我不想看到她,茫然地想找个地方呆一下,突然看到了那扇闭着的门,走过去随手拧了一下,门锁着,开不了。我颓然地守在了陆曾翰的那间房门口。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张医生终于出来,我忙问道:“怎么样了?”夏梦慈也走了过来,期待地看着张医生。
张医生看着夏梦慈答道:“没事了,夏小姐,陆先生需要好好休息,要静养两周,千万不能再乱跑了。”
“好,我会注意的。”夏梦慈答道。张医生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夏梦慈送他出去。
我走到陆曾翰身边,他的脸色由于疼痛更加苍白,看到我微微怔了一下:“你还没走?”
“我需要确定你没事,才能放心地走。”我凄然笑笑,“你放心,我会走得一干二净,我不会那么死皮赖脸。”
“你……”陆曾翰想说什么又止住,只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夏梦慈这时回来,看着陆曾翰笑道:“曾翰,辛老师还不知道我们开始交往呢,你怎么也不告诉她?”
陆曾翰没有吭声,目光沉沉地看向了我。他没有否认,我也直直地看着他,眼前有些模糊,不可以,我不能当着夏梦慈哭,太没出息了。我拼命抑制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陆曾翰快地转过了头看向别处,没再看我,声音冷漠而疏离:“你告诉也一样。好了,我要休息了,你送辛老师出去吧。”
“不必了。”我脱口而出,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我犯不着挨个遭人轰。我几步跑出了屋子,快地冲到电梯口。
只是电梯偏偏来得晚,夏梦慈追了出来,声音清幽:“辛老师慢走。下午我会带曾翰到别的地方去好好静养一阵子,辛老师就不必惦记着再来这里了。”
我没有回头,只是拼命快地按着向下的键,电梯终于来了。我冲进去按下1层逃离了所有的利刃。好像从刑场上下来一般,我一身大汗,一脸是泪地跑出了小区。
从今后,就真的再见吧。不论什么原因,他有了他的选择,我没有了死缠烂打的理由。那天的南城,没有下雨,可我依然悲情,我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胡乱地走了很久,都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等韩牧之找到我的时候,我在不知哪个小酒吧里醉得一塌糊涂,我唯一的意识就是睁眼看了一眼韩牧之,就放心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二天醒来,莹莹夸张地和我说着我昨天醉酒的奇闻,我给人乱打着电话,不仅给韩牧之打了,还给莹莹杨意泽都打了,只是他们没有韩牧之到的快。我囧得摸出手机,还好,我只给他们三个和姐姐打了,姐姐没有接。糗出得还不算大。
“可乔姐,你是不是又和你男朋友吵架了?”莹莹试探着问我,“你动静这么大,我猜一定是的。”
“以后,他就是别人的男朋友了。”我凄然说道,看向了别处。
莹莹反应了很久,才猛地说道:“靠,那个贱人劈腿了啊?”只顿了一下却忽然转怒为喜,“哈哈,这下我哥终于盼到了,我哥去给你买吃的了,回来我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说完莹莹蹦着就要跑出去,忽然又转过身来,看着我怯怯地说道,“可乔姐,我是不是应该先安慰你?”
我没有回答,我已经无心再去和她说笑。我闭上了眼睛,莹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我用了很长时间去回忆我认识陆曾翰的一点一滴,那天他在海边和我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反复咀嚼了很久,我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也不能爱的人,而且这份爱情,已经消亡。
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一个什么姿态来面对这样一段曾经的痴狂,刻骨铭心吗?并没有,那为什么就是忘不了呢?我也不懂。似乎在无声无息中,已经惊心动魄过了。有时也会想他的伤好了没有,随即又嘲笑自己的可笑,他有人照顾,那人比我有能力得多,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虽然我很难过,但并没有太多时间让我悼念我的初恋,韩牧之大约是受了莹莹的鼓励,频繁地约我出去吃饭看电影逛商场。而滨海分局,也传来了肖岩冰案子的最新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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