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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领著大家向老头致谢,说是眼看学期快结束了大家一块儿聚个餐,梁老一定赏光啊一定要赏光……同志们鼓掌!
陈风被掌声拉回了思绪,赶紧跟著大家一块儿拍巴掌,聚餐?哦,好,好!
梁老说行啊,今儿个高兴,不醉不归!
陈风偷偷跟班主任请假,我就不参加了吧,我这人喝不得酒,一喝准出事儿。
班主任说行啊,算你旷课,不发结业证!
……
聚餐搞得很热闹,菜色一般,酒却不错,红的白的黄的,管够!看来真的是打算灌倒几个,来个‘不醉不归’了。
陈风坐在角落里,看大家举著酒杯笑著闹著,敬酒、划拳、讲笑话,甚至还有说荤段子的,热闹极了。
陈风就那样看著,笑著,喝著酒,一杯一杯又一杯,猛然瞥见周正正轻手轻脚地顺著墙根儿往後门走,很明显,是要找机会偷偷溜号。
不知怎的就心血来潮,陈风抓起酒瓶子就冲了过去,周老师别走!来,我敬你一杯!
周正於是想走也走不成了,无可奈何地站住了脚,苦笑著转回了身,呃……谢谢。
陈风倒上满满一杯酒塞过去,来,我先干为敬!一仰脖,一杯酒咽下去,杯底亮一亮,请!
周正犹豫了一下,把酒喝了下去。
陈风抓著酒瓶转身就走,周正在身後叫住了他,“你少喝点酒吧,别喝多了……又翻跟头。”
陈风因为喝酒翻跟头把腰闪了的事情已经是全班的笑柄了,周正自然也是知道的。
陈风冷冷地摇头走开,“我心里有数。”
周正呆呆地站住了,没再说话。
可是陈风还是没喝对数,他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躲到洗手间吐了个地覆天翻。懵懂间感觉到身边一个人扶著他,一双手暖暖的,轻轻敲著他的背,声音也暖暖的,轻轻敲著他的耳膜,“吐吧,吐出来就好了,漱漱口,对,就这样,吐出来……好。洗洗脸,来,擦擦干,就好了,就好了。”
陈风努力地站稳了身子,他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下一秒,那双暖暖的手就会变成一把刀,冰冷地,猝不及防地,刺过来,正中心口。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那双手,滚!
那双手果然僵住不动了,只一瞬间就失去了温度。
然後那个人也不见了,陈风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只有他自己,一切果然就是个梦──只是手心里,塞著一方旧旧的手帕,纯棉的布料,肥皂的味道一直沁进心底。
陈风抖开那团手帕,熟悉的图案,几点淡淡的,已经洗得几乎看不出来的──血迹。
从卫生间出来,酒宴已经渐近尾声,人散得差不多了,陈风扫视了一圈,没看到那个人。
从食堂後门的走廊往外走,却一眼瞥见梁老先生正独自坐在雅间的沙发上养神,陈风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老先生手一招,“你!过来,把门关上!”
陈风於是恭恭敬敬地走过去,忐忑不安地等老人家发话。
刀子一样的眼光射过来,上上下下把陈风打量个遍,“你就是冯陈?”
“不,我叫陈风,陈世美的陈,西北风的风。”陈风镇定下来,一本正经地回答,两只眼睛直直地对视回去,让那刀锋在半空中劈劈啪啪地碰出火花。
“陈风就是冯陈!”,‘刀子眼’仿佛没听见陈风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陈风,冯陈,姓和名颠倒一下而已,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陈风站得笔直,一言不发地,任凭老头胡说八道。
“你叫冯陈,所以他才叫楚卫。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楚卫,切糕蘸白糖──相声里说的。”
陈风皱皱眉,我从来不听相声。
“不!你听,不光听相声,你还看小品;不光看,你还演──警校毕业汇演上,你演一个卖鸡蛋的孕妇,演到一半,肚子上绑的枕头掉下来了,满堂的喝倒彩!”
陈风擦擦汗,没说话。
“当时他就坐在下面,带著头给你喝倒彩,笑得都快没气儿了……我从来没见他那麽开心过。”
谁?陈风下意识地问了一声。
“楚卫。他本来不叫楚卫,都是因为你,你们是搭档──你是冯陈,他是楚卫;你是切糕,他是白糖。冯陈楚卫,切糕蘸白糖。”
陈风说您认错人了,我不叫冯陈,我也不认识什麽楚卫。
老头不耐烦地晃晃酒杯,敢在我面前撒谎的人不多,你是其中演技最差的一个。
陈风摸摸鼻子,您喝高了,我扶您回房间吧。
“胡说!老子千杯不醉!”老头恼了,重重地把杯子顿在茶几上,“陈风,参加817行动人员选拔的时候刚从警校毕业,不到21岁,某年某月某日生於市。父亲是邮递员,母亲是小学教师,弟兄三人,有两个哥哥──一个是修电脑的一个是修人脑的……呃,脑科医生。(插花:再次重申一下,本文和《警察故事》系列没什麽关系,如果你们一定要找点什麽出来的话,就把这个哥哥当作是给燕飞做手术的陈正医生吧。)性格开朗,外向、活泼,爱开玩笑、恶作剧,心理素质一般。小时候被人叫做‘小流氓’,因为喜欢拽女同学的辫子,还摸过女老师的屁股……”
“打住!”陈风哭笑不得地连声叫停,老头连幼儿园的事情都给他抖搂出来了,再说下去还不定得说出什麽来,“行了行了我服了,您老人家记得真清楚!”
“817行动每个成员的材料我都记得很清楚,那是我退休前完成的最後一个案子。从策划、部署、实施,到最後行动成功结束,整整八年。为了这个案子,我最得意的一个弟子,牺牲了;最喜爱的关门弟子,圆满完成了任务,却就此消沈,也就比死人多口气儿……还有你,你挨了一刀,却连为什麽要挨上这一刀都不知道。可是这有什麽呢?为了这个案子,有太多的人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相比之下,你那点儿伤算个屁啊!”
“那一刀是您的主意?”陈风又摸了摸鼻子,很想揍老头一拳──当然了,只是想想,想想而已。
“也算是吧。”老头点点头,“其实我的本意是叫你挨一颗枪子儿的,这样行动成功的把握性更大、更能换取赵四的信任──他的枪法很好,解剖学也是强项,我有足够的信心他不会伤到你的性命……”
陈风低头攥了攥拳头,指关节哢哢地响。
“可是他不同意,他说他办不到。”老头的声音猛然拔高,“他跟了我十多年,头一次跟我说──他办不到!为了那个案子,他豁出去腿上挨子弹差点残废,脸被弹片划伤毁了容,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可是为了你,他居然跟我说,他办不到!”
陈风有点站不住了,这老头不光眼睛像刀子,说出的话更像刀子,句句往要害处扎,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名师出高徒?
“我就不明白了,他也就算了,你别扭个什麽劲儿?不就是挨了一刀麽,一点皮肉伤,干这行的谁不受点儿伤?你有什麽想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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