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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此刻的身形实在太过渺小,所以哪怕都快爬到灯芯脚边来回招手了,这兀自陷入悔悟情绪的老头还是眼泪巴巴的什么也没看见,搞得表情莫名多了些无奈的晋衡也有些没辙,只能冷着脸用力地背起壳往后退了一步,又在一个慢吞吞的俯冲撞了灯芯老人的小腿一下,随后才听着这老头满脸惊恐地哎哟了一声。
“什……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在哪儿!!!一个……一个螺?你是从哪来的!”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奇怪的田螺给忽然攻击了,灯芯老人一脸古怪地瞪直了眼睛,呆在原地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而撞了他一下自己稳稳又站住的晋衡见状也松了口气,等从壳里探出头并和灯芯对视了一眼后,晋衡才斟酌着语气同他淡淡开口道,
“许久不见,灯老。”
“你……你怎么会忽然在这儿!”
一看见只到寻常人手指大小的晋衡忽然从田螺壳里冒出来,哪怕是之前见多识广的灯芯老人也有点没想到,而出于警惕意识往外头探出头看了一眼确认刚刚那些水老鼠已经走了,又往那田螺壳里小心看了一眼确定晋衡今天的确是一个人来的,灯芯老人先是悄悄松了口气,随后才一脸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道,
“今天倒真是少见,你和那歹毒的毒蛇居然不同进同出了,怎么,前段时间人间发生的有些事终于是让你们俩闹翻了?”
“……”
有点没搞明白这个怪老头为什么始终对他和秦艽始终恶意这么大,晋衡本来还想和劝劝他,顺便当每天顺带做个好事这次也搭救他一把的,结果听他一上来就开始说些不中听的话他就不悦地皱起了眉。
而注意到晋衡脸上严肃的表情顿时也心虚地住了嘴,始终表现的对秦艽厌恶得很的灯芯老人接下来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臭着脸试图掩饰一下自己脸上狼狈凄惨的样子,又在随后忽然听到晋衡带着丝了然地来了一句道,
“所以……冯至春的丈夫石文彪果然是你和眉郎派人杀的?”
“……那是眉郎自己的主意,和我根本没任何关系!贸贸然取人性命这种事只有眉郎还有……有些人那种卑鄙小人才会做的出来……如果不是为了偿还老祟主当日救我一命的恩情,我才不会一直和这等卑鄙小人为伍……还看着他将阴司的生死簿也给买通了出来杀了那石文彪……”
在这种关乎原则性的事情上灯芯老人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的,因为被晋衡怀疑了口气听上去也非常不好,毕竟在他看来,被当成和眉郎是一伙的恶心感觉显然已经快和被当成是和秦艽一伙差不多了,而明白他身上到现在还带着过去那种倔驴一样的书生气节的晋衡也没有过多地评价什么,只是先皱着眉打量了眼他如今被强行管押在此地的遭遇,又显得不太给面子地面瘫着脸慢吞吞开口道,
“也许秦艽和眉郎在你看来是真正的卑鄙小人,但你明明心里分得清善恶,却也可以为了所谓的恩情做出之前那种事,我觉得你和他们的区别其实并不太大,甚至……我觉得你比他们还是非不分。”
“你……你这个整天替那条毒蛇狡辩的臭小子!!”
原本对晋衡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但被这么一挤兑任凭是谁都气的鼻子都歪了,而哆嗦着手指竟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许久眼睛气的通红的灯芯老人才语调十分不稳地咬着牙开口道,
“是……是,你说得对,我是比他们两个还不如……那你今天何必要过来特意羞辱我,不如让我就这样死在这儿,也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在背后尽情笑话我这个老东西吧……”
这话说的就有点无理取闹了,脸色有点无奈的晋衡闻言也不太好回答什么,但看灯芯老人这个目前无依无靠呆在这儿确实又显得有点可怜,所以想了想半辈子活雷锋的他大舅还是慢吞吞把田螺壳背着挪到灯芯脚边,又在冲他不耐烦地抿了抿唇后才皱着眉开口道,
“你没必要用你的那套世人皆恶皆有私欲的话来一直揣测别人的想法,我今天来绝对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外面的很多事迫在眉睫,很多无辜的人很可能下一秒就会死于非命,西北城的那些接连受害的女祟,人间的那些根本不应该受到这些灾祸的寻常人,他们每一个本该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可就因为你和眉郎之前的一腔私欲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其实你自己也可以回想一下,但凡之前你一开口就总是很瞧不起秦艽……觉得他这么多年毫无长进,觉得他就是个无药可救的小人,可事实就是,这么多年了他都已经开始渐渐明白自己当初不对在什么地方,你却始终沉浸在过往的仇恨中无法走出,而且还一遍遍地不停地去告诉自己和所有人他是个恶人,以此衬托你对他的所作的行为是正确的,是无罪的,可是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你当初挖走他的心的时候他究竟才多大,又是特意经过谁的授意,我这样一说,你和他之间,到底谁是真险恶谁是伪善心吗还需要我说清楚?”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那个老祟主如果真的是个好人,就不会从小就告诉秦艽杀人是发泄情绪的某种途径,再放任他去到凡间杀了他的养父母,你听了你恩人的话故意挖了秦艽的心,可是自己到头来却良心不安,所以今后每次和他见面都是一副做了亏心事再故意嘴硬的态度,我之前还无法确定确定,但看你现在被我一提就很心虚的样子却是无遗了……所以,你欠的不止是你的妻儿,你还欠被你串通老祟主挖去心的秦艽一句话和一个真相,明白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没有,灯老?”
“……”
晋衡难得会和人耐着性子说这么一大段话,虽然语气比较冰冷严厉,但至少还是把灯芯老人说的哑口无言了的,而听到他这么说,灯芯也是白着脸半天没吭声,半响这脸上充斥着茫然和苦闷的老头才摇摇头哑着声音苦笑了一声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罢了,罢了……我带你去秦玄……总可以了吧……”
第111章嬴
潮湿阴暗的龟巢深处,布置得与外部环境格格不入的敞亮洞穴内,许久未在人前露面的眉郎正神色略显阴沉地捏着一支炭笔冲着镜子描绘自己的八字眉。
镜子里依稀折射出他干瘪丑陋甚至是可以说有点相由心生的脸,还有那单边滑稽的左眉毛。
可惜他这画眉的水平实在是糟糕,无论怎么费尽心思地描绘,可那眉毛就是越画越不像话,直到这脑袋奇大,身子奇小的眉祟自己终于忍无可忍地咬着牙摔掉手上的炭笔,又扭曲着脸抓着头发嘶吼了一声,他面前的铜镜里头才忽然发出一阵类似小孩子在笑话他的轻笑声。
“你笑什么!!你笑什么!!!该死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全都不想活了!!!”
一听到这笑声就气的大喊了起来,眉郎的怒吼让镜子里的孩子笑的更开心了,只稍微探出些头来,又把两只白嫩嫩的小手举在耳朵两边奚落地大笑着晃了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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