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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回忆（第1页）

惊堂木一拍，县衙公堂两侧的衙役以棍敲地。

“威武。”

惊堂木再拍：“来者何人，状告何事？”

“草民李明状告县令李北勾结胡人……”

“民女刘红、谭英……状告卢家强抢民女、杀人抛尸……”

“圣旨到！”

才还了李明清白，还没来得及审地牢一案，蒋其手持圣旨出现在县衙门口。

“云暮接诏。”

云暮并不意外，从容跪地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卢氏一族欺下瞒上，蔽塞朕聪，罔上负恩，本当就地斩立决，念卢氏一族效劳有年，故此案移交大理寺，卢氏一族进京候审，钦此。”①

云暮双手举过头顶，稳稳接过圣旨。

卢宏愣神片刻，再抬头时，得意大笑：“云暮，皇上感念卢家的恩情，你能耐卢家何？”

云暮不愿与他废话，示意衙役把人押下去。前来喊冤状告的姑娘们窝在长辈的怀里，面如死灰：“大人，我们不告了。”

民与官斗，孰赢孰输，一目了然。

云暮清退场上之人，只余愤懑的心腹。

“人证物证俱在，只差一步之遥，诸位也要放弃吗？”

刘红很是绝望，她忘不了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本想能报仇雪恨，不料皇帝要保下卢家，她还有活路吗？

刘红被愤怒冲昏头脑，口不择言：“那是圣旨！大人您一个阉人，再怎么权势通天，还能做得了皇帝的主吗？”

众人中，唯有云暮脸色未变，“你们想必在涿州也待不下去了，不如去京城散散心。本官在京城有一处三进的宅子，可暂时供你们落脚，若卢家当真有反扑的机会，本官便托人送你们去南边，他们不会再有你们的消息。”

前几日得了蒋其的信后，才决定今天升堂，还要在蒋其到来之前还李明的清白。

皇族和世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二者相互牵制，若她随意斩杀卢宏他们，恐世家借此生事，这也是她迟迟不升堂的原因。回想卢宏的得意神态，云暮不禁嗤笑。

就算卢家有从龙之功，只一个和胡人勾结，意图换朝的罪名，足以让生性多疑的梁文帝把卢家的九族屠个一干二净。其余几个世家不趁机分杯羹就不错了，怎会冒着风险为他们求情？卢宏还真是老了，连人性都看不清了。天要他亡，谁能力挽狂澜？不过是让他们苟延残喘几天罢了。

这几个姑娘愿意继续上高，她也乐得助她们一把，若是不愿也无伤大雅，这几个罪名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若卢宏动之以情，再散尽万贯家财，没准还能留下一两个人的姓名，只是不知道那位‘仁慈’的圣上会留下谁的命。

云暮自堂上走下：“五日后回京，诸位不妨再考虑考虑，本官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

涿州城外，苍山。

“沈公子所求之事，本官允了，但须记住一点，到了京城我们一拍两散，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若是在京城惹出事端，又牵连到本官，本官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

云暮语含警告。

沈聿明压下欣喜，拱手道：“多谢大人成全，我等绝不惹事，大人还请放心。”

他心里却道：待我入了京，这些就由不得你了，到时咱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合该同生共死。见云暮要离去，又假意挽留：“大人累了一天，不如用杯茶水再走？”

云暮低头看了一眼那些积食又甜得掉牙的东西，眼角微微抽搐，好意提醒：“沈公子还是少吃这些吧。五日后回京，你们收拾好东西，提前一晚进城，若是错过，就怪不得本官了。”

五日转瞬即逝，大军整装待发，新上任的县令站在城门相送，两侧站满了百姓。

涿州百姓长久被卢家和知县欺压，早就不满，只是要仰其鼻息，不敢轻易得罪。卢家现下虽暂时成了鱼肉，他们也不敢得罪，否则卢家卷土重来之事，他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来时轻装简从，一路巡至涿州也不过半月，走时声势浩大，抵达邢州时已有月余。

她和邢州知州交好，先前小五拿他的身份玉牌来邢州借兵增援，今日她把邢州兵悉数奉还。

“董兄，借兵之恩云某没齿难忘，以后有用得上云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待我回京，定会和圣上陈明诸位的功劳。”

知州董伊笑拍他肩，道：“跟我还客气什么，皇上急召你回京，我就不留你了，来日有机会再邀你品茗。”

寒暄几句后，云暮一行人又继续赶路，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京城，大理寺卿亲自带人在城门口接应。

云暮匆匆把人移交给大理寺，衣服也来不及换，匆匆跟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公公进宫述职。

“朕不过是让你借着微服私访的名头出去散心，结果倒好，你把整个卢家都给端了。”

云暮在心里暗骂，想必是皇帝得了风声，想让她去查查真假，得罪人的事她做，好人全让他当了。但她面上却不显，随意落下一子，笑道：“奴婢大抵是劳碌命，走到哪都不得清闲。”

王公公端着托盘走进，把一盅汤放在云暮旁边，有些谄媚：“大人，这时皇上赏赐给您的汤。”

梁文帝打量着云暮：“你出去一趟，人也清瘦了不少，这个汤从早上一直煨着，你用一碗，朕特意嘱咐不许他们加黄酒。”

云暮搅了两下，闻不太出药味。从发现那个不知名的药材后，云暮在饮食上更为谨慎。那个不知名的药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涿州，自然也能混进京城。若是有心之人把东西掺进梁文帝的饮食里，后果不堪设想。

她放下炖盅：“皇上，奴婢前段时日身体不适，正吃着药，可否让王公公去取药渣来看看？免得药性相撞。”

这个汤是云暮离京后御膳房新琢磨出来的，他让太医院的人看了药材后才敢用，如今云暮回来，再让他看看也无妨。

“王全，去取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