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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空手套白狼（第1页）

可见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穿的十分粗陋简单，一头发丝已半青半白，眉目间夹杂着愁苦与风霜。

程沐瑶一愣，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又莫名其妙，但对方已经丝毫不在意她的离开了。

大约一炷香后，那个妇人才把酒拿上来，但态度也依然很恶劣，‘咚’的一声将一坛子酒放在桌子上，“给。”说完又好像不想多看她一眼似得走了。

见酒上来了，程沐瑶也就不那么在意那妇人的态度了，打开酒坛子先先喝了一口。

那酒闻着带着一股麦子的清香甘醇，但刚刚喝进去的时候却很辣，灼烧着她的喉咙和胃，呛得她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这感觉让她越发想起了秦荆，想起了和秦荆的感情，就像这一口酒似得，闻起来那么甘醇诱人，却让她痛苦不堪。

这样一想，程沐瑶便搂着酒坛子，不顾它的辛辣灼胃，大口大口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但却有一半流顺着嘴角和下巴到了衣襟上，湿了一片。

“哎呀，丫头！丫头！千金难买的酒！怎么能这么喝呢！你看你都撒了一半了！”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些焦急。这时程沐瑶的酒劲儿还没上来，整个人还是十分清醒的，闻言便放下酒坛子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个酒绾里除了她还有一个老头子。

那老头子穿的破破烂烂，衣衫褴褛，手里拿了把十分简陋的胡琴，仿佛一个普通的卖艺乞讨的人。见程沐瑶看他，老头便笑嘻嘻的从先前窝着的不起眼的小角落挪到了程沐瑶的桌子对面。

“小姑娘，你送我一碗酒，老头子教你如何饮这酒如何？”

说罢见程沐瑶不理会他，便用脏兮兮的手挠了挠自己蓬乱的头发，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空手套白狼的骗一个小姑娘不好，便又道：“你送我一碗酒，老头儿给你弹唱几曲怎么样？可以吧？”

正好程沐瑶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喝酒似乎太无聊了一些，便倒了一碗酒，然后推到那个老头儿面前。权当给自己寻个乐子了，这酒绾未免太安静了，一安静下来她就忍不住想起一些人和事。

做完这些，她又拿起酒坛子准备喝起来，却被老头儿塞了一只海碗过来，“哎呀，小姑娘，都跟你说了，这酒千金难买，可不能这么喝！”

程沐瑶无语，只好将坛子里的酒倒在了海碗里喝，却没在意他说的什么千金难买。

这一次老头儿总算不再说什么，只是十分小心翼翼的，仿佛捧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一般，捧着自己面前的那只酒碗细细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然后开始咿咿呀呀的弹唱起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他的歌声充满了沧桑的暗哑，沉重悲苦的诗词配上凄凉悠长的二胡调子，让听的人也跟着一起难受起来。仿佛看见了一个痴心的丈夫怀念少年亡妻时的悲痛模样，让人为之心中揪痛。

可世上真有这么痴情难忘故妻的人吗？程沐瑶想，这古代那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家里女人一堆，外面还有一群莺莺燕燕，哪里还有精力去真心以对这些女人呢？又哪里有时间去怀念亡妻呢？就连妻子故在的时候也不见得上心呢！

就连秦荆……想到秦荆，程沐瑶不免心中一黯，酒力也压不下心头的痛苦。秦荆也曾对她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话语，也曾信誓旦旦的告诉她这一辈子只会喜欢她一个人，娶她一个人。那么诚恳，那么认真，让她也忍不住相信了，甚至还暗暗期待着日后和他成双成对的样子。

可惜——昨日誓言犹在耳，今日已成旧红颜。自己于他，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许不过是他曾经想要得到的一个目标，然后如今他觉得自己已经轻易被他握在手里，便又换了另一个目标？

又或者，一切只不过是出自他的一时兴起，现在没了兴趣便又将她弃若蔽屣？不然他何以能那么坦然的对自己说出那些甜言蜜语，又丝毫没有愧疚的和她妹妹一起眉来眼去、眉目传情？

得出这些结论，程沐瑶心中更是觉得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捏住了她的喉咙，于是一把端起酒碗就猛的灌了下去。本来她想要冲破那种难受的感觉，却被烈酒呛得连连咳嗽了起来。

眼前忽然变得雾气朦胧起来，程沐瑶本能的摸了一把脸颊，却摸得一手的温热潮湿。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被这烈酒呛出了眼泪。

这时老头一曲终了，又捧起面前的酒碗细细抿了一口，摇头晃脑的对程沐瑶道：“看吧，小姑娘，都叫你不要喝的这么快了。年轻人啊，就是贪杯，被呛出眼泪来，心里甚是难受了吧？”

“是啊，你说的都对。”程沐瑶神色呆愣的盯着酒碗，恍恍惚惚的回了他一句。

然而老头却不再和她接话，复又重新弹唱起来。

司马相如看完妻子的信，不禁感叹妻子的才华横溢，蕙质兰心，遥想当年夫妻二人的情意，终于觉得羞愧难当，从此绝了纳妾之心。

这样哀怨凄绝的歌曲本该由女子明亮尖细的嗓音唱出来才婉转动人的，但老头儿自己配的二胡调子加上他沧桑的声音，竟然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决绝又苍凉，气愤又无奈。

这时程沐瑶的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大脑也稍稍有些迟钝，拿起酒坛子就一口饮尽，豪气的一抹嘴道：“老板娘，再来一坛酒。”

说完她又对老头儿道：“你天天唱这些曲子，可知道这都是什么意思么？要我说，这卓文君也真是够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