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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景失去了两人的保护,泥地里踉跄了几步,最后在大雨里站得笔直,她将卫衣的帽子盖到自己的头上,又搓搓发僵发麻的双手,向包围圈里的易蓝因伸出手去。
安保们看看她又看看易蓝因,电棍举起来不知该不该打下去。
艾敬上前一步,“你跟她去就完了,你是冠军,他们会推你出来顶罪的。主办方开这种脏赛,是要死人的!”
郁景又开始耳鸣,她抬手将耷拉在眼睛前的头发一把抹向后头,向易蓝因伸出去的手依然稳稳地停在半空。
僵持了几分钟的局面最后被砸下去的电棍打破。
郁景的手被一下子砸开,安保人员簇拥着易蓝因匆匆离开。
易蓝因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郁景突然就看懂了那个眼神。
李芷这人最骄傲也最自负,她不屑于争抢,她一定要人心甘情愿地套上她给的枷锁。
“带我走吧!”郁景捂着自己的手腕突然朝她喊,“带我回家吧,李芷。”
易蓝因顿住脚步,她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她身边的安保,突然站到动用电棍的那个人,她问他:“是谁在给你们下命令?”
“小李先生。”那人胆战心惊地回答她。
易蓝因突地从他腰间拔出那根砸过郁景手腕的警棍,又回身指向郁景,“带着她。”
她捏着那根警棍急匆匆朝前走了几步,回头确认郁景还跟着自己后才小跑起来。
她的风衣被雨水浸满,衣角再也飘不起来。
郁景跟在她身后,被一群人和两条狗围着。
艾敬在她身后大声喊她,“小鱼,郁队,郁景!”她着急地往前跑了两步,“你是警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郁景捂着自己的手腕回过头,她朝艾敬笑了笑,嘴唇早被风吹得干皱,这么一咧,立刻现出血来,她对艾敬说:“今天谢谢你,回去吧。”又转向蹲在原地看她的盛天,“带她回去,向警方如实说就好。”
盛天站起来,隔着雨幕看向郁景发着抖的双手。
半晌他才扭过头,一把扯着艾敬离开了。
郁景回过头,发现易蓝因早登上了观景台的外部台阶。
她正提着那根电棍推开那道玻璃门,踏进去之前,她特意朝下面的郁景点了点头。
郁景垂着头踏上那通往李先生的台阶,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坚决。
踩上观景台平台的瞬间,那群安保人员突然撤离。她艰难地将手放到玻璃门上的金属把手上,靠着肩膀发力将那玻璃门撞开。
外面急风骤雨,里头却好似世外桃源。
适宜的空调温度,配上反正光的干净瓷砖地面还有垂着头各司其职的服务人员。
窗前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他手里捏着根拐杖,背影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观景台中央是对峙中的李芷李让两姐弟。
“姐,你要亲自打我?”李让不敢置信。
李芷没吭声,只是抿唇提起那根电棍,一下子砸下去,李让没躲。
窗前站着的男人转过身,他唇角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笔挺地走到李芷面前笑着开口:“回来了。”又将手里早备好的干净浴巾递到易蓝因空着的手里。
李让虽然忍住没动,但易蓝因用了全力,他还是忍不住在一旁小声痛苦呻吟,李先生转过头看他,几秒钟后用自己考究的拐杖碰了碰李让的小腿,“忍着,这是你姐姐给你的教导,还不快去谢谢你姐姐。”
李让苍白着脸,和此刻的郁景是一模一样的动作,他捂着自己的手腕慢吞吞挪到易蓝因面前,“谢谢姐姐。”俯下身给易蓝因鞠了个将近九十度的躬。
易蓝因没动,她没去扶李让也没有转过头正脸看李先生。
门口的郁景轻轻咳了一声,李先生才转过来看她。
“这不是我们小芷的,”他留了一个刻意的停顿,“负心人吗?”他走到高脚椅边坐下,单只腿的皮鞋伸向椅子上的横档处,他双手拄在自己的拐杖上,又回过头没事人似的看向易蓝因:“我们小芷不是向来信奉-背叛过自己的人永远不原谅-吗?怎么这孩子还是站到了我的面前。”
易蓝因脱下身上沾了泥的风衣,几步走到门口,将手里的浴巾一把扔到郁景的头上,她在她身边缓缓朝着观景台最中央蹲下身,最后改蹲为跪,“爷爷,”她垂下头说,“我错了。”
易蓝因特意练过发音,她的话说得清清楚楚,字字明了。
郁景忙去扶她,却被易蓝因扯着肩膀将她也按下来,“认错,”她提醒郁景:“叫爷爷。”
李先生抬腿,上本身后仰。
他平淡地看向第一次向他低头的孙女,又将那温情的视线霎那间转为玩味。
“想叫我爷爷,没这么简单的。”他看向郁景,“警察就在附近,李让给这比赛投了钱,你想个办法,把他摘出来。”
郁景膝盖上的手握起拳,易蓝因忙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
“这事交给我办吧。”
郁景听到易蓝因这么说。
“好啊。”李先生翘起自己的二郎腿,“那就你亲自去办。”他说,“反正,这些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你不做,就她做。”
郁景转头看易蓝因,被人这样逼着,她依然是挺着背的,只是眼底那些骄傲自负化作了愤恨与纠结。
李先生和李让全身干净整洁,一贯的优雅派头,她和易蓝因却被雨淋得像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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