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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玮从前并不这样别扭,一般我建议他往东他不会往西,此次不见两月余,才_碰面就给我脸色看,真不知道这一路分别是受到什么刺激。
这真是一个脆弱的少年。但他终归是没有走出院门,刚刚迈出去两三步就痰方才哈哈笑着跑在前面的白衣少年给拖了回来,眼看君玮半边衣领都要被扯f来,我赶紧迎上去,示意已经是谈话距离就不用再拖了,这才看清,白衣少事原来是百里珞。
比起此时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另一个问题更令人重视,我深吸了口气……吸到一半现做不出这高难度动作,揉了揉鼻子,有点尴尬地问:“你们两方才你追我赶的,是在干什么?”
君玮居高临下地瞄我一眼,根本不打算搭理我,把头扭向一边。还是百里晋比较诚恳,掏出根木簪来,不好意思道:“我拿玮玮送我的簪子去送宴会上的欧女,惹他不高兴了,来追我要回簪子。”说完谨慎地退后一步飞快瞄了君玮一眼。
我先是被玮玮这个称呼震住,等到反应过来时君玮正脸色铁青地要去抓百里堵:“你要送人的根本不是我给你的这根簪子吧!打算送那歌女的是我的青玉簪吧!藏哪里去了?快还我!”
一口口水猛呛在喉咙里,我止住咳嗽抓住君玮的手臂:“你你你你送了百里小弟一根簪子?”
百里蹭在一边扭捏地点头,君玮没看见,闷声道:“是给了一支不过……”
我捂着额头问他:“因为他把簪子送给其他姑娘就很生气?”
百里堵继续扭捏地点头,君玮还是没看见,闷声道:“我是很生气但是……”
我颤抖着手拧着他一点衣袖,感觉高空接二连三好几把锤子砸在头顶:
“真、真断了?”
君玮没再说话,抬头做一个询问表情,百里瑁呆了呆,不好意思地低头绞着衣角,脸红道:“嗯,断了。”
眼前似乎已经出现君玮被君师父几棍子打死的前景,我后退一步,一手扶树强撑着没有倒下去,良久挣扎着振作起来,黯然地拍了拍君玮的肩膀:“算了,早知道搞小说创作的男的十个有九个都免不了要走上这条路的,也不怪你,这是行业病,青梅一场,到时候你要被君师父打死了,大不了我分你一半鲛珠……”
君玮磨牙打断我的话:“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咦了一声:“你不是断袖了么?”
百里堵凑过来:“断袖?”右手里举着一根断掉的青玉簪子看向君玮,“这根簪子断了,你的袖子也断了?真是大吉大利啊大吉大利,无巧不成书无断不成双啊哈哈哈哈。”
我觉得这根簪子满眼熟,仔细一看才现是小时候我送君玮的。百里堵还在一边干干地打着哈哈:“我真没把这根簪子送给那歌女,既然我答应要帮你把它黏好就一定会黏好,你别这么不相信人嘛,刚我送那歌女的是你街边随便买了一打送亲戚顺便给了我一根的木头簪子。”
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误会了。君玮铁青的脸色渐渐红,目光不经意扫过来看到我,又赶紧转到一边去。我凑过去端详百里瑁手里的青玉簪,端详了一会儿嘿嘿向他道:“不用黏了,这个其实是石头来的,仿的青玉,小时候我买了好多拿来送人,宗里上上下下都送遍了,连扫地看门的都有,一个铜锱可以买五根。”转向君玮道,“你要喜欢我回头再买一根送给你。”说完又有点踌躇,“但是不晓得现在涨价没有啊……”
君玮身形一僵,握着百里堵的肩膀:“你扶一扶我……”
我赶紧凑过去搭一把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变得这样虚弱,担忧道:“这是不是就是人家说的肾亏啊?”
百里珞挠了挠头,苦恼道:“不知道啊,我也没有亏过,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研究啊。”
君玮勉强扶着树,抽搐着嘴角艰难转身,一只手还捂着胸口:“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君玮此前来信只道明两人是在枉中,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忘了写地址,又一直没有现这个问题,还等着我去投奔他。但枉中何其广大,这样也能相遇,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运气。
经过和百里珞一番长谈,才搞清楚两人是在陈姜边境碰到,他受公仪斐之邀来枉中炼药,君玮正好也回陈国,两人遂结伴而行,直至前一天晚上,他们还住在山下公仪家的本家苦苦等着我前去投奔,没想到怀月明节上山来宴饮,在这里不期而遇。冥冥中自有定数,这次的定数是我可以节约两张信纸了。
谈话过程中小黄一直咬我的衣袖企图引起注意,等我们终于停止交谈齐齐望向它时,它立刻脚一歪侧趴在地上露出条纹相问的肚子来,还费力地要抬起左边的腿将肚子亮得更出来些。
百里堵好奇地伸手过去,被它瞪眼一掌打开,趴在地上朝我挪挪,我伸手抚上它肚子:“长肉了嘛,看来你爹把你照顾得很好啊。”
小黄不能置信地使劲低头去瞅自己肚子,半响,干脆费力地仰躺在地,四只爪子都摊开,示意我再摸一下,百里瑁在一旁撤嘴:“这个姿势就算是个大胖子摸上去肚子也是扁扁的啊。”
小黄没有理他,就着这个动作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表示自己很受伤很受伤,我手再次覆上它肚子,假装惊叹:“呀,真的瘦了,回头就让厨房给你拿烧鸡,你爹是怎么照顾你的啊,真是个不称职的爹爹,明天我们去打他。”
小黄满意地滚了两滚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亲昵地蹭我的腿,但猛然现这样就太活力四射,不像长期被饿肚子的样子,立刻顺着我的脚趴下去,闭眼假装柔弱无力地躺在我腿边睡着了。
我正愁怎么把这样的小黄给搬回去,抬头看到百里堵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眼望见公仪薰正白衣飘飘地站在我身后。她醒了。
百里堵愣了半天,我心中一咯噔觉得以他药圣之后神医之名,一定看出这是个魅,还没等出口解释,百里堵已经红着脸揉着衣角怯怯开口:“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好歹打百里增领着小黄去睡觉,月夜之下,滔滔紫薇花丛只剩我们两人。
公仪薰撩开衣裙,在一张石凳上静静坐下,无悲无喜的一双眼睛微微抬起来:
“君姑娘在那段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我的记忆,你看到之后,请把那些好的事情讲给我听。这是她对我说过的话。我想半天,不知从何说起,好像一切都是好的,一切又都是不好的,人为什么要执著于过去记忆,此前不是你,此后不是你,此时才是你,每个人都只是活在当下罢了,若被过去和未来束缚,只是徒增不必要的烦恼痛苦。
我低着头坐在公仪薰对面,良久,舔了舔嘴角,缓缓道:“他很喜欢你,想方设法逗你开心,还曾为你做了支曲子,叫青花悬想,你为这曲子特地排了支舞,只跳给他一个人看,那时候,你们感情很好。”
那夜她立在他面前垂头看他,说那是她最开心的一夜,以后想起来也会很快乐。可终究她还是把这一切都忘了,就像满园的春草付之一炬,根仍扎在地里,今春却再开不出美丽的花朵。我告诉她这些事,想这应该就是她所谓好的事情。
公仪薰脸上出现追忆神色,半晌,皱眉低声道:“青花悬想?我忘了。原来我是会跳舞的么?”
她微蓝的眼瞳里静水无波,淡淡看过来,我点头道:“你跳得很好,那是你自己编的舞,你把它忘了。如今你还想学么?”我握住她的手,“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那一夜的舞步我全记得,那是担得起名动天下的一支舞,我想象着如今的公仪薰在公仪斐面前跳出这支舞。
此后究竟生了什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不晓得,但倘若青花悬想再现于世,还是现于公仪斐面前,他会如何?想象会出现两种结局,一是公仪斐良心现,打算要对公仪薰好点,二是公仪斐良心还是没有现,那……就只有多跳几遍了。
第二日,天光明媚,早早要去公仪薰的院子教她跳舞,其实我不怎么会跳,师父没有教过。他收我入门已是六十五岁高龄,怎么忍心让一个年届七十的老人家载歌载舞教导礼乐之道,是会扭到腰的,这就是我琴棋书画样样懂一点惟独不会唱歌跳舞的原因。
天色着实很早,山上微凉,踏着习习凉风拐至一处小亭,见君玮就在亭中,像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生过地同我招手,小黄正伏在他脚下打瞌睡。我左右看看,没看到百里王晋,觉得时辰还早,磨蹭着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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