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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林方,牛林方。”韩亮微笑着点头,说道。
“啥意思?你们啥意思?”大宝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惶恐的表情,“你们不会中了邪吧?尽说我听不懂的。”
过了一会儿,这一片区域的出口,出现了一阵嘈杂之声。我们透过车窗,看见两名刑警押着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犯罪嫌疑人走了出来。
“抓住了。”我说。
“啊?这就抓住了?”大宝惊讶道。
“走吧,我们去搜查他的住处。”我拉开车门,拎起勘查箱走了下去。
犯罪嫌疑人郑强的家,在这片平房区的东南角,是一个由两间简陋的平房组成的小院。其中一间平房里,堆放了大量的废品。
陈诗羽已经站在了院内,和另一名刑警正在废品一旁拍照。
“找到什么了?”我探过头去,问道。
“有脚印,有脚印!”林涛突然喊了起来,趴在地上,用足迹灯照射着地面。
“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陈诗羽白了林涛一眼,说,“我们发现了这根拐杖,和牛林方的老师叙述的拐杖形态一模一样。”
我看见地面上摆着一根折断了的老式登山杖,小心翼翼地用物证袋包裹起来,说:“拿回去进行一下检验。”
我又环顾四周看了看,发现在成堆的废品旁边,散落着不少饮料瓶和废纸盒,而这些看起来码得整整齐齐的废品,有刚刚码起来的迹象:很多沉积有灰尘的一面被叠在了下方,而暴露在上方的,却是干净整齐的。
“看来,死者和凶手在这里发生了打斗。”我说,“棍子都打断了,牛林方身上没伤,看来,这棍子是打在郑强的身上啊。”
“啊?这绑匪,窝囊了点吧?”大宝扶额苦笑道。
“老秦,你看这条蓝色的铁凳子,是不是就是牛林方架腿的凳子?”陈诗羽指了指藏在废品堆一侧的一条蓝色铁凳子,说道。
我走了过去,拿出放大镜看了看凳子的边缘,果然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印记。我让陈诗羽拍照后,拿出一卷胶带,把白色印记粘了下来,放进物证袋说:“回去进行微量物证检验,和死者腿上的石膏进行比对,就有结果了。”
“证据确凿啊!”大宝说道,“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一来,那个郑强就基本招了,丝毫没有抵抗。”陈诗羽耸了耸肩膀,说,“不过,不做抵抗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对牛林方的死,并不会承担主要责任。”
“啊?真的不是绑架?”大宝瞪大了眼睛。
陈诗羽是第一个找到这个地区唯一姓郑的郑强的住处的,也是她第一个冲进屋内把郑强掀翻在地的。所以,她也是第一个从郑强嘴里得知事情经过的。
原来,两个月前,牛林方因为被自己母亲家暴,赌气出走了。但毕竟是个孩子,出走了总要找个地方住吧。这时候,他认识了拾荒者郑强。郑强今年四十五岁了,没结过婚,更没孩子,看见牛林方以后,就由衷地喜欢,和他攀谈了一下午,知道了牛林方的家庭状况,很是同情,于是和他认了干亲。牛林方叫郑强“老爸”,郑强叫牛林方“儿子”。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牛林方就在郑强家里住着,反正也距离学校不远,牛林方除了每天上学的时间,其他时候都在郑强的破旧小屋里待着。郑强也告诉牛林方,没有白吃的饭,他每天放学,需要带二十个饮料瓶或十个大纸盒回来。那段时间,总的来说,这对“父子”过得也算是其乐融融了。郑强还煞有介事地将牛林方介绍给自己的邻居,说这是自己的儿子,郑林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月后,牛林方突然失踪了。失去“爱子”的郑强去学校偷偷看过,发现牛林方不是真正的“失踪”,只是不再愿意去他家里了而已。他跟踪过牛林方,无奈牛林方的家离学校实在是太近了,而且正常放学的时间,路上行人众多,他也没有办法去和牛林方理论。
就在郑强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牛林方重新“请”回家来好好理论一番的时候,郑强发现牛林方这次真的失踪了,居然连学校都不来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郑强天天在学校门口等他。终于在第七天等到了牛林方。牛林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学校。郑强说,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心痛啊。
郑强本来想等到学校放学,可没想到牛林方进去没一会儿,又一个人出来了。这个时候,不是上班高峰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稀少起来。于是郑强鼓足勇气,走到牛林方旁边,说他走路不方便,自己骑车拉着他。牛林方也没多想,就坐上了郑强的车。于是郑强一股子劲把车直接骑到了自己家里,坐在车上没敢中途跳车的牛林方十分生气,两人在废品间里发生了打斗。当然,主要是有武器的牛林方占据了主动,而心痛自己“爱子”的郑强,则几乎没有还手。可是,纵使牛林方再年轻力壮,也毕竟是单脚跳,战斗力打了个对折。于是,最终这场打斗以郑强控制住了牛林方而告终。
当然,郑强也不想捆绑牛林方,可是牛林方一直在剧烈反抗。于是郑强就想等第二天一早,牛林方冷静下来之后,再好好谈谈。不用住在他这里,不用改户口跟他姓,只要牛林方还承认是自己的“儿子”就行。而且在郑强看来,自己这个父亲如果不好好惩罚一下儿子,儿子终究会变坏的。古人都说了,子不教,父之过嘛。把手脚捆上,也算是教育的一种方式了。
等牛林方冷静下来以后,郑强还和他聊了一会儿。
郑强不理解牛林方忽然对自己冷淡的原因,他说,既然牛林方无父无母,为什么不能把他当成父亲,从他这里得到父爱呢?
牛林方则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郑强对自己的好,压根就不是自己想要的父爱。因为郑强从来都不关心自己上不上学,在学校过得怎么样,长大了要做什么,他只是想把自己留在身边,让自己跟着他去捡垃圾,从自己身上得到做父亲的感觉。自己在郑强身边,就是一个用来扮演儿子的工具人,一个只需要听话的洋娃娃。自己被郑强哄骗着叫了爸爸,但郑强压根就不是自己的父亲,永远也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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