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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月夜（第1页）

其余两道小菜，林芝快炒好，装盘端出去，那一大盆水煮鱼片还需要哑婶动手，把堂屋的大门关上，虽然有些暗，但是吃起饭来暖和。

林芝像个小蜜蜂一样，穿梭在堂屋与厨房之间，把每样菜摆好，点缀上小葱或香菜。

碗筷摆好，连过年喝的黄酒也热了一壶，每个人都有一小碗汤圆，大汤圆旁边围了一圈小汤圆，真正的团团圆圆。

哑婶把自己的那份留在厨房里吃，良叔也陪她在厨房吃。不然大过节的，又冷，林芝可不忍心良叔蹲在门口吃。又拗不过他，只能各退一步。

林秀才携着沈毅出来，两个人多少次想出来看看，这香味没完没了的在他们鼻腔里窜，只是碍于面子，各自端着。

林秀才一入座，便看到白瓷碗里的汤圆，小的围着大的，笑骂道，“顽皮。”

林芝笑着说，“这样才是元宵节的气氛啊，小的是花生馅的，大的是黑芝麻馅的。”

林秀才笑着吃了一口，确实软糯香甜，黑芝麻用白糖猪油炒过的，然后再碾碎，实在是香，花生馅又是另一种香甜，一口一个，小小一碗，吃着人心里舒坦，“确实是要小的围着大的，这才有团圆的气氛。”

他看着围着他坐着的徒弟与女儿，心里更舒服了，前些日子夜不能寐的忧愁，在这一刻散去。

看他们吃完汤圆，林芝赶忙给二人又舀了一碗腌笃鲜，“师兄这大火腿哪里来的？实在是太香了，你们尝尝，这道菜叫腌笃鲜，竹笋若是春天新出的嫩笋，那就更鲜美了，等春天到了，我定要再做上一次，让爹爹和师兄好好尝一尝。”

林秀才这几年被女儿喂的，外面的吃食一概瞧不上，见女儿如此推荐，他先是喝了一口汤，再夹吃了一块火腿肉，这般咸鲜滋味，又与腊肉不一样，实在是让人食指大动。

沈毅见林芝喜欢自己送的东西，“是我一位同窗从浙江婺州带来的，我想师妹喜欢鼓捣吃食，定然知道如何烹饪它，不然给我就白白浪费了。”

沈毅尝了一口，实在是好滋味，不知道师妹的脑子怎么长的，什么吃食在她手里，都能焕不一样的滋味。这等麻烦又精细的食物，自己的娘亲眼睛不好，他很少吃到。

那桌子上正中央的一大盆香香辣辣的鱼片，更是勾的他口水止不住。明明不是一个热衷于口腹之欲的人，但是师妹的厨艺，是珍味楼里也品不到的。

林芝招呼二人赶紧趁热尝尝，两个大男人吃起饭来，头都不抬。

林芝去厨房里给每个人舀了一碗香肠饭，红色的香肠已经把香味渗透至米饭里，配上香菇和香菇水，那简直是香爆了。

林秀才往嘴里扒着饭，一口鱼片一口饭，偶尔夹一筷子解腻的豆芽，或一片下饭的回锅肉。

林芝被厨房里的油烟呛到了，一时半会儿不太饿，她拿了一颗狮子头在碗里，细细品尝着，大部分时间就忙着给大家添饭，布菜。

吃到最后，一大锅米饭被几个人消灭干净，连水煮鱼里的豆芽也被吃个干净，良叔饭量大，拿着剩下的汤汁泡着冷馍馍也吃了两个。

看着大家吃的开心，林芝觉得开心极了，这种做出来的饭菜，被大家吃的干干净净的感觉，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倒是她本人，油烟一熏，吃得不多几口，就觉得饱了。

沈毅在林家吃了这么一顿饱饭，陪着恩师喝了几杯酒，冬日里天黑的早，娘亲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就准备告辞。

林芝连忙把自己提前准备狮子头半成品端出来，温声交代，“这个狮子头是我给伯母准备的，回去只需要拿火炉子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沈毅拿着还温热的小砂锅，还有师傅给自己包了几本他这几年押题和解析，都是手抄本，一字一句都珍贵无比，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肤浅。

他在心里暗暗誓，下次再来，希望我有资格说出心里的话。

送走了师兄，林芝就觉得乏了，想回屋躺躺，结果一不小心就睡到了半夜，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心里空落落地没个着落。

她起身点了蜡烛，看到床边挂着的两盏灯笼，把里面的蜡烛点燃，影影错错的影子洒满屋。

炕烧的有些热，她把窗子撑开，见外面月光洒满后院的菜园子，院角的残雪在月光下依稀可见。她不禁看着天空那一轮明月，月光把天空照成了深蓝色，几朵云懒懒散散的布在周围，圆月周围散着彩色的月晕，

床边的灯笼，与天空的月亮，都在这夜里照耀着她，可是她，总望着月亮忧伤。

而此刻，也有一人在望着月亮，

焦仲景坐在窗边，喝着茶，董天成来报，“将军，京城来信。”

说完便把信放在他手上，站在一边。

焦仲景一看字迹就知道是自己留在将军府的亲信李昔来信，他把信看了两遍，就用蜡烛烧掉了。

“丰县这边的事情收尾的如何？”

“与陈前联络的几人，果然如将军所料，躲在丰县下塘镇的一个废弃的寺庙里，因为偷盗被村民举报，属下带了十来个兄弟，把他们抓了回来，一个四个人，反抗最激烈的那个被属下斩杀，后面三个已经送给了王大人那里。”

“那三个人有交待吗？”

董天成摇头，疑惑道，“按理说一群兵痞，不至于是什么硬骨头，属下刚从刑房出来，问就什么话都不说，只得上家伙伺候着。只说是因为找陈前联络感情，听说他死了，害怕怪到他们头上，就跑了。”

焦仲景又问，“王拓呢？”

“王大人一位读书人，这样的场面，干干净净地看着行刑，血溅到身上眉头都不皱一下，属下出来的时候，王大人还在盯着。”

焦仲景点头，心想这些贵公子，平常看着清风朗月般，一旦下黑手，那绝对是不留情面，他再知道不过。

“让陈朔跟进，有消息马上传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德盛公公现在到哪了？”

“今天下午就能到宫里复命，属下派了一队人马护送着过去的。”

“好了，你也去休息吧。”

焦仲景处理好丰县的事情，次日一早出，回京述职，那阔别三年的京城，曾经以一种高贵的姿态，让他如落水狗一般逃出，现在，他又将回到那个地方。

而那个如月光般皎洁温柔的女孩，把自己纯洁的心短暂在他身上迷失，又迅找到方向，聪明地选择与自己道别，他的心却留在了那个小院里，留在了女孩的泪珠里。

第一次，他也学着自己以前瞧不上的派头，对着月亮思念着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