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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空落落的,脚下也是空空如也的一片。她的思维和心绪就这么被挂在了大空之中,真叫人不安。
沉重的曲柄狂转了好几圈,铁制小车猛往前突进了几米。支支吾吾着,她勉强挤出了“朋友”这个词,姑且算是把这个疑问搪塞过去了。
幸好幸好,刀匠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不善言辞(虽然只是此刻说不出话来),转头同义勇说起了话。
“您是来找五郎叔拿新刀的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水柱大人,您丢失的日轮刀后来好像一直没找到。五郎叔找了好久好久,前天还在找哩!”
曲柄又是一阵猛转,一直慢悠悠走在铁轨上的小车在这番突进之下倏地抵达了轨道尽头,可曲柄还在嘎吱嘎吱转个不停,差点要带着他们直进深山了。
义勇闷闷地点了下头。刀匠的推测也不算错,虽然他此行的目的与拿到崭新的日轮刀基本无关。
离开车厢,再把小车挪进树林里藏好。义勇问他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建造一座跨过山谷的桥了。
“毕竟,鬼已经全部消失了,造一座方便通行的桥也不用担心遇袭了。”他说。
刀匠神秘兮兮地扬了扬下巴:“我们在盘算着比造桥更大的事呢!”
有什么事能比一座正经的桥还要“更大”呢?完全猜不出来,索性不猜了。
沿着草地上几乎看不见的小径向前,步入深山之中。周遭的寂静让气氛显得更加僵硬,平常总会叽叽喳喳说点什么的绀音此刻也显得格外安静,害得这段路分外尴尬。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只能聊聊彼此都知道的铁之森五郎。说说他在弄丢了刀之后羞愤到恨不得冲进锻刀炉里一解千愁,说说他新锻造的刀大概会是什么模样,还有他昨天险些跳到河里找刀的趣事。
“但就是找不到。”刀匠一摊手,“有的东西不见了就是不见了,但五郎叔执念很深的样子。没办法。”
年轻一点的刀匠揉着酸痛的手臂,拳头依旧握成捏着曲柄的姿势,很突然地说:“那把刀会不会是真变成人了?”
咔嚓——好像有几根枯枝被踩断了。
“之前鬼杀队的凑斗来修刀的时候不是说了嘛,水柱大人的刀变成人了……哎你别打我啊!”小刀匠抱着刚被猛拍了一掌的脑袋,眼泪都快从火男面具里渗出来了。
“凑斗?那混小子最爱说糊涂话了。日轮刀变成人什么的,怎么可能啊——天底下不可能会发生这么怪的事情的!”刀匠甩甩拳头,回头问义勇,“水柱大人,您的刀变成人了吗?”
“变——”
抬起的脑袋还未落下,刚说出口的应答也还没来得及补完,义勇猛得呼吸一滞。
他被绀音捂住了嘴。
“你别说啦!”
双色羽织
在绀音的手掌触碰到下巴时,义勇已然想象出了自己的下颚被卸下来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相当恐怖的场景。
算不上多么吓人,但真的很恐怖。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攥住了绀音的手腕,却没想好是不是真的应当推开。
说实在的,在她浑身上下都在奋力使劲捂着他嘴的前提之下,是不是真的能够顺利将她推开,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好好琢磨一下的问题。
尽力转过视线,先前一直慢吞吞走在最后面的绀音此刻正紧紧贴在他的身后,神态僵硬得有些古怪,紧紧抿起的双唇拧成了一条别扭的横线,用力到连嘴角都在微弱颤抖。
真怪啊。他想。
虽然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就算是于情于理给出一句反问,也显得不太合适——但义勇还是想要说点什么。
被如此坚实的“口枷”桎梏着,本就没能想好的话语,变成了比平日里更加含糊的嘟哝声,好不容易才从指间露出,却一点也听不明白,只能明显感觉到绀音的手压得更用力了。
看来“下颚被卸下来”的恐怖场景,真的可以实现了。
“等会儿,等会儿再告诉他们嘛!”她空出的那只手正不自在地揉捏着衣袖,嘴角也扯下了,如同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反正现在先别说……可以吗?”
她的眉梢可怜兮兮地耷拉着,义勇还是猜不出她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他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是出自真心的想法,不过他也忍不住暗戳戳地想,在下颚饱受风险的情况下,自己貌似不存在什么拒绝的余地。
手动口枷一点一点松开了。绀音加快脚步,从他身边走过,直到义勇问她为什么不要告诉刀匠们她就是日轮刀的事,这才扭扭捏捏地放慢步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因为他们说这件事很怪。”
“什么?”
被风吹走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林间的虫鸣,义勇一个字也没听清。
绀音倏地停在了原地,不自觉努着嘴,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向前猛走了几步,凑近义勇的耳边,卯足了劲大声说:“因为他们觉得我很怪啦!”
声音回荡在林间,砸中树干又弹了回来。刀匠们哆嗦了一下,而义勇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她的声音似乎还在耳中撞个不停,仿佛灭鼠的炸药在耳边炸开了。
不对。自家房子被炸上天的时候,他都没觉得耳朵痛得这么厉害。
要冷静几秒钟之后,他才能去思考绀音到底说了什么。
“你很怪?”义勇眯起眼,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吧。”
除了越来越红的脸颊与几乎快要喷火般的吐息之外,她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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