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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都收拾好了,也快到歇息的时候了,寒香扶了雁回上楼,拿了水给她洗脸、漱口。然后服侍她躺下,李淳己则睡在外间。寒香、寒烟住了楼下。
到了半夜,李淳己正睡不着,忽然听到里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因此便不放心,起身进去。看到寒雁回正眉头紧锁,脸上泪痕犹湿,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他凑过去,才听清楚她叫的是&1dquo;娘”,李淳己轻轻拍了拍雁回,她一下子安静了。李淳己给她掖了掖被子出去了。一晚上反复了几次,李淳己也未稍稍合上眼睛。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雁回似乎才安稳了些,李淳己才得安睡。以至雁回起来他都不知道。寒香、寒烟早起,现门开了条fèng,以为自己粗心,也未在意,直到寒烟出去拿热水,才看见寒雁回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会碰碰树,一会摸摸吊椅,寒烟跑过去,急到:&1dquo;我的祖宗,这么一大早的,天这么冷,您怎么就敢出来走啊!快回去。”扶着寒雁回进了屋子,寒香一见,也抱怨了两句,寒雁回也不辩解。坐了一会,她又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凡是够得着的都要摸一摸。寒烟和寒香看了奇怪,却不知道原因,只当她是对屋子久别重逢的喜悦。哪知雁回心里的另一桩事:这院子名字中有个&1dquo;沁”字,想必是母亲当年住过的,那么这院子里的一糙一木、屋子里的一桌一椅、一几一凳应该也都是母亲用过的,以前不知道,现在再看这些对象,总觉得上面还有母亲的体温。
李淳己醒来的时候,向里间一瞧,netg是空的,他赶紧起来奔楼下去,看到雁回正抱着一个花瓶呆,寒香在旁边看着,寒烟不在,想必是去厨房熬药、取水。看到李淳己下来,寒香上来小声说到:&1dquo;姑爷,小姐今儿早不知怎么了,大清早的到院子里逛去,寒烟出去看见拽了回来,现在又开始在屋里逛了。”李淳己也满腹不解,只叮嘱寒香:&1dquo;她爱走就让她走,只是别让她累着,走走也好活动活动筋骨。”寒香点了点头。毕竟是体虚,只走了一会,寒雁回就坐下了,看到李淳己便低了头,神qíng有些不自然。正巧寒烟端了水回来,大家一时洗漱完了,小丫头们摆了饭,雁回喝了些白粥就放下了碗筷。
自从雁回搬回来住,闻花和以璇、以萱来得更勤了,几乎一天三遍地来报到。姐妹们一起说说笑笑,雁回的悲痛也稍减了些,但每日姐妹们离开后她都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奶奶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父母亲也早已不在人世,自己却还都不知道他们的样子。现在母亲每日过来探望都让她有了疏离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应该要理解他们的刻意隐瞒的好意,但是内心深处她却不愿意去理解和谅解。与父母、姐妹的疏离感让她更想紧紧地抓住李淳己,哪怕是暂时的也好,起码她还觉得有个人可以依靠一下。她qiang烈的想回到洛阳去,想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让她从小就想融入但是却始终没有办法真正融入的家庭。
这些日子寒玉溪只是和寒夫人一起过来探探病,也不多坐,更不多说。雁回心里隐约觉得姑姑,现在应该称呼为姨妈,她也许已经看出来自己知道真相了。她并不想让姨妈看出来,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只是想以寒雁回的身份尽快离开。这天晚上,雁回睡不着,良久,她披了衣服下地,推开门。李淳己听到声响早坐了起来,见是雁回静静地站在门口,他笑了笑:&1dquo;怎么不睡?又做恶梦了?”雁回摇摇头,&1dquo;我有事想跟你说。”李淳己点点头,说到:&1dquo;什么事让你想到睡不着觉?”雁回依旧站在门口,&1dquo;我们明天就启程回洛阳好吗?”李淳己低头想了想,&1dquo;雁回,这个问题前两天不是说过了吗,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就回去。”雁回马上回答到:&1dquo;我已经好了,可以走了。”李淳己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然后说到:&1dquo;好。但是明天恐怕不行。如果要走,我们起码得提前跟岳父、岳母招呼一声。另外我们也得问问大夫,你现在的身体是否适合赶路。”雁回说到:&1dquo;那你明天去跟&he11ip;&he11ip;跟爹娘说,好吗?至于我,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最清楚不过了,我已经好了,可以走了。”李淳己又点了点头,&1dquo;先去睡觉,明天我们再讨论。”雁回还要说什么,想了想终于没有说,转身回去了,门也忘了关。
雁字回时归程(1)
第二天早上,李淳己下楼现雁回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呆。看到他下来,马上站起身,说到:&1dquo;我们要去暖吃早饭。”李淳己马上明白了雁回的意思,她是想证明自己身体好了,另外也是让他去提回洛阳的事。李淳己对于雁回的突然转变虽然满腹疑问,但是也无法探知雁回真正的想法,看来只有等她想说的时候才能知道了。两人一路无语走到暖,寒夫人马上过来拉着雁回的手,&1dquo;雁儿,这大早上极冷的你怎么不在屋里吃,走这么远,看冻着了怎么办?”雁回笑了笑,犹豫地说到:&1dquo;&he11ip;&he11ip;娘。”寒夫人拉着雁回在自己身边坐下,嘱咐丫环端热热的粥来,雁回安静地吃饭,偶尔抬头看李淳己。
吃过饭,丫头们撤去了碗筷,大家漱了口,喝茶,李淳己端着茶杯,看到雁回正看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乞求,虽然对雁回突然转变的态度大为不解,但是雁回要回洛阳却正好合了他的心思,只是担心她的身体能否受得了旅途奔波。
雁回看李淳己迟迟不肯说,知道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但是在寒家再住下去她会受不了,她时时刻刻都能想起奶奶和娘亲,现在她只想逃回洛阳好好理理思绪。她端着茶杯却不喝茶,只是低头望着水里的茶叶,寒夫人看到她这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1dquo;雁儿,不舒服了?”雁回摇摇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看向寒老爷,说到:&1dquo;爹,我们想这几天就回洛阳去了。”寒老爷闻言,到了嘴边的茶杯放下了,&1dquo;不是说多待些日子吗?况且你身子又不好。”寒夫人也反对,雁回笑了笑,&1dquo;爹、娘,我们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现在奶奶的后事也妥当了,姑姑也见到了。洛阳还有很多事,家里的生意在这个时候最是忙碌,二弟和三弟不熟悉,爷爷和父亲身体又年纪大了,孟淮是长子长孙,回去也能起个主心骨的作用。再说府里面母亲身体不大好,琐事又极多,怕母亲太过劳累。雁回回去也可以替母亲分担。所以&he11ip;&he11ip;”寒老爷边听边点头,&1dquo;这样说来,不让你们回去怕是不妥了。只要你不要再存那三年出家守孝的念头。不过,雁回,你的身子&he11ip;&he11ip;”雁回握住寒夫人的手,看着寒老爷说到:&1dquo;雁回的身子大好了,再说,路上也只是两日,不妨事。爹和娘不用挂心这个。”
寒老爷见雁回去心坚决又说得合qíng合理,qiang留恐怕亲家多心,因此也不便多留,只说到:&1dquo;好吧,选了晴暖些的日子再走,这几天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吧。”雁回点点头,&1dquo;还有一件事,我想拿些沁雪的东西。都是我的心爱之物。”寒老爷和寒夫人的脸色稍变,寒老爷马上说到:&1dquo;你出嫁的时候太仓促,随身之物也没有带齐全,正好现在带过去。”雁回点点头。
正喝着茶寒玉溪带着以萱姐妹们、飞花、闻花夫妇也都过来了,听说他们要走了,闻花第一个跳过来,抱着雁回的胳膊:&1dquo;二姐,你才回来多久啊?我都没看仔细你呢。再待些日子吧!”寒老爷轻斥到:&1dquo;别闹你姐姐,她比不得你清闲。”闻花扁了扁嘴,&1dquo;可是二姐现在身体也不好啊,这么虚弱,就是回去了也要养很久,在哪里都是养嘛。”雁回捏捏她的脸:&1dquo;我身体已经好了,你别担心。”闻花还是死抱着雁回的胳膊不放。寒玉溪则一言不,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雁回。李淳己喝着茶,也说不清楚心理的感觉。
晚上,寒香和寒烟开始收拾东西,雁回楼上走来走去,各样东西都仔细看了又看,最后选了一个通体洁白的玉美人耸肩花瓶、一个有着梅花图案的珐琅饰盒、一个背面和周边都有着梅花图案的铜镜、两只梅花簪子还有一卷一直挂在墙上的梅花图。李淳己、寒香、寒烟三个人看着她一会忙忙碌碌,一会又若有所思的样子,都疑惑不已。夜里,李淳己睡不着,他一直都不明白雁回为什么忽然转变态度,她现在对洛阳的渴望似乎更甚于他。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自从玉溪姑姑来了之后她才转变态度的,至于为什么他还是猜不透。一夜辗转反侧,听到里间传来的窸窣声,他知道雁回睡得不踏实,从她梦魇那夜开始,她一直都睡不安稳,李淳己不禁担心起来,雁回心里有事,而且是为难的事,但是她却倔qiang地不肯与任何人说,只是自己苦苦撑着。想起这些他觉得心在微微地疼。
过了两日,天气似乎暖和了许多,雁回决定次日启程,晚间吃饭的时候说了,众人也都不言语,寒夫人红了眼圈也只是qiang自忍着。晚上过来沁雪拉着雁回说了半宿的话,又仔细叮嘱了寒香和寒烟照顾好雁回然后依依不舍走了。送走了寒夫人,飞花也回去了,闻花却不动,她看看李淳己,&1dquo;姐夫,你今天去问竹轩住好吗?我想和姐姐一起睡。”李淳己有点吃惊,随即释然,闻花与雁回的关系最好,她是舍不得,要说些姐妹间的悄悄话。遂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看看闻花:&1dquo;不要太晚,你姐姐的身体还不是很好。”闻花点点头,又看看雁回。
&1dquo;二姐,我们多久没这样挤在一起睡了?”闻花问到。
&1dquo;好久了吧,你小的时候总喜欢和我挤的,怎么撵都不走。”想起小时候的开心日子,雁回轻笑,&1dquo;你呀,还尿过我的netg呢?”声音中带着笑意。闻花立即抗议到:&1dquo;哪有?我才没有呢。不过我就是喜欢和姐姐挤在一起睡。”两人说了些小时候的事,又笑了一阵子。闻花见雁回没了声音,轻声问到:&1dquo;二姐?你睡了吗?”雁回也轻声说到:&1dquo;没有呢。”闻花沉默了下,还是问到:&1dquo;二姐,你&he11ip;&he11ip;你幸福吗?”雁回没有言语,过了许久她叹了口气,&1dquo;你呢?看起来虚怀对你很好。正是你小时候想嫁的那种人。”闻花只是甜蜜地笑了,但是她并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她这个姐姐从小就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肯和别人说,即使是受了委屈,&1dquo;二姐,听说姐夫纳妾了。”话一说完,她明显感到雁回的身子颤了颤,然后是沉默,良久她叹了口气&1dquo;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奇怪。”闻花紧紧握住她的手,&1dquo;二姐,你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吗?姐夫离家出走五年才回来,还是带着小妾回来的。在你出嫁不久,我不小心听到爹娘说到姐夫在你们结婚当天晚上就离家出走了。姐夫纳妾的事是虚怀的哥哥从洛阳回来后说的,姐姐,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啊?”雁回没有作声,还好黑暗中闻花看不到她的眼泪,&1dquo;二姐,你什么时候能替自己考虑呢?如果当年你没有答应大姐,那么现在你一定过得很幸福,天阔哥哥一定会让你很幸福&he11ip;&he11ip;”雁回没有回答,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帐子顶端默默地流泪,许久许久,她以为闻花睡了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到:&1dquo;我以为我终究会融化他的心,但是似乎我错了,我好累,坚持不下去了,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坚持不下去了。”闻花只是翻了个身,眼角却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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