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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弈想的却不是这件事。也许是因为生病,或者刚从梦里醒来,他罕见地产生了些许没有理由的依赖欲,看着迟扬的手又想贴上去。
只是说不出口,莫名其妙的冲动一闪而过,又很快被他自己说服了。
迟扬看他不说话,以为是病人闹脾气,自觉理亏,耐下心来哄他:“真没有,我都不怎么生病,病了也懒得吃药,哪儿有你这么娇贵……”
“帮我倒杯水,”何弈跟他对视片刻,轻声说,“……药我自己点外卖,帮我去门口拿一下就可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迟扬,墨玉似的眼睛里沾着些许潮意,似乎是烧得难受,眼眶也是红的,看得人心软。
迟扬伸手摸摸他:“还有呢?”
“嗯……”他伸手碰了碰迟扬的衣服,示意他弯腰。
他的胳膊是烫的,其实脸颊也比以往要热,便生出某种愈发柔软的触感——迟扬被他环着肩颈抱住的时候,唯一的念头是觉得自己碰上了一只小动物,黏黏糊糊小心翼翼地搂上来,软得不可思议。
哪怕少年人的骨架是清瘦的,也并没有丰腴的皮肉。
“迟扬……”他听见何弈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嗓音有些发哑,低而含混。
“嗯?”
这其实是毫无意义的疑问。他明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也明白自己这一刻该给什么。
“很难受吗?”
何弈下意识摇摇头,“还好”二字还未出口,又突然想到什么,改口道:“有一点……”
然后他又顿了顿,给自己找依托似的靠近了些,贴在迟扬脖颈边补充道:“很难受。”
很难受,多陪我一会吧——虽然这难受完全可以忍受,这样说出来有些夸大其词,又显得别有企图。
可他的确别有企图。
迟扬的手拢在他颈后,闻言又向上挪了挪,安抚似的覆着他耳根轻轻摩挲:“乖……”
他对情爱的经验止步于逢场作戏和乍见之欢,再多的暧昧都流于表面,对这样温情的场面反倒有些束手无策,一时间也只能说出这样苍白无力的话来哄哄人,听得他自己都嫌敷衍。
何弈却似乎并不介意,反倒心满意足了似的,贴着他点了点头。
我很乖,只要你肯留下来,多拥抱我几分钟。
——只要你喜欢,只要我想,我可以一直表现得很乖,比你见过的任何人都要“乖”。
原来他的小男朋友这么好看,睫毛又长又直,垂落下来掩住墨似的含着湿气的眼睛,额角到鼻梁的轮廓都清晰分明,也许是发烧的缘故有些发红,又隐隐透出白瓷似的细腻光泽——他一直知道何弈长相端正,是很讨人喜欢的那一类。
班里那些小姑娘怎么说来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是这一句。
尤其是自上而下看去,眼角下撇的轮廓被角度缓和,整齐的黑发略微掩住眉眼,又显得耳廓雪白,看起来说不出的安静秀气。
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
迟扬替他理了理头发,手指穿过发丝贴上耳廓,轻轻揉捏,被心底里缓缓泛上来的、说不清道不明也从未有过的保护欲弄得恍惚,一时间居然有些疑惑。
这大概是经历过长久而无所寄托的沉寂压抑,才能沉淀出的安静气质,盘玉似的散出冷光,温和又贵重,让人心驰神往。
“迟扬……”
“嗯,”迟扬回过神来,“渴了?”
和何弈相处得久了,他似乎也逐渐能察觉出对方回答之外的某些情绪了,比如这一秒他明明说着“嗯”,也点了头,手指却不自知地抓住了他的衣服,显然并不太想就这么放走他。
“买药吧,”迟扬有些怔,几乎错觉生病的是他自己,“我去给你倒杯水,乖。”
他有些看不了何弈的表情——那副明明有所迟疑,却依然克制着点头答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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