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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得失之间（第1页）

在前方战事吃紧之时，早朝就显得犹为重要了。

京官们一方面盼着前线的捷报，一方面又盼望着看到储位的归属，一些依附于某个皇子的官员们更是盼眼欲穿，就等着自己的主子一步登天，自己也可以粘点光。

而吕烈是第一次参加朝会，未免有点紧张，出场时文武大臣们山呼“皇上万岁”、“太子千岁”把刚走上台阶的他吓得打了一个冷战，长乐皇帝似乎感觉到自己儿子的怯场，回头挽了吕烈的手，一起走到龙椅，让吕烈紧挨着自己坐下。吕烈坐定，眼见文武百官一一匍匐在自己眼前，又想起跟庄妃说的话，心里想道：“便是他们，也要看我脸色行事，这天下将来就是我的，也只能是他们怕我，我为什么要怕他们？”

这么想着，吕烈心下不由大定，一旁暗中观察的长乐皇帝不由点了点头，却是暗许吕烈的表现。

待得众官行礼完毕，一旁的监李全向长乐皇帝示意，得到长乐皇帝的允许后方自把手中早准备好的的黄布缎子打开，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城卫统领赵伟平疏于职守，即日革除军职，由羽林卫青龙营统领卫李俊接任。钦此”

这道圣旨一下，众臣哗然，期待中的重新立储的局面没有出现，甚至吕烈太子还过来旁听，现在更下了一道猛料，把拖了数十日还没有查出当日在皇城脚下刺杀太子的刺客的赵伟平革职，这是不是意味着，长乐皇帝要告诉众人，让众人死了重新立储之心？

张天师本来苍白的脸色显得更白了，李俊本是皇帝的心腹，由羽林卫统领调任皇城卫统领，不算升职，按掌握的权力来说，反是明升暗降了，但是，赵伟平却是他张天师的人，自己费尽心机把他安排进去，但杀吕烈一局不成，却让长乐皇帝找到理由，用心腹替换掉自己的人，想来是要把皇城的安全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么想着，张天师悔得是肠子都青了，他悄悄地向长乐皇帝看去，却见长乐皇帝也是有意无意地看着他，心下又是一凛。

长乐皇帝除除地扫视了四周一眼，道：“今日与诸卿朝会，朕要提及之事有三，一为太子遇刺一事，一为近来众臣所争论重新立储之事，一为与胡人作战之事。这第一件事，刚才李全已经跟诸卿说了，至于赵伟平，暂时收押，如查明与刺杀太子一事有关，则诛其九族！”

长乐皇帝声音越说越冷，大殿内众臣吓得跪地齐声道：“陛下圣明。”张天师思绪转处，越后悔起自己的刺杀决定来，这一着无功而返，反正惹起了长乐皇帝的恼火，只怕日后真有事情生，长乐皇帝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自己。

长乐皇帝脸容一整，又道：“这第二件事，朕不知道你们的立储之说由何处听来，从今日起，朕将设内廷监一职，要是谁敢再胡乱风传造谣之事，朕绝不轻饶。至于太子的储位，朕从来没有要重新立储的意思，明白了吗？”

殿中众臣一时心下大惊，还好长乐皇帝现在只是警告，要是他真的怒起来，只怕这其中没几个能幸免。

这时仲若如出列，道：“皇上圣明。”殿中众臣如梦初醒，纷纷出列表示自己已经听得明白，而吕烈在一旁却有种觉得荒唐的感觉，刚刚长乐皇帝所说的内廷监，以后会不会展成为类似锦衣卫的组织？

见得众人都回列，长乐皇帝又道：“这第三，便是与胡人之战一事。朕打算御驾亲征。”

长乐皇帝此言一出，殿中众人顿时大哗，左丞相钟容双膝顶地，猛磕头道：“陛下，这御驾亲征可是我朝可从来未有之事啊，陛下万金之躯，怎能以身涉险？”

尚书令史识之更是磕头不已，要长乐皇帝收回成命。

便连张天师听得这话心下也是一呆，还没来得及反应，殿下众臣中忽一人出列，向长乐皇帝行礼，然后昂然道：“陛下，臣以为现在胡兵强盛，我朝士兵士气低落，这一强一弱，我朝危矣！臣也以为，陛下亲征可起到鼓舞之效，我天朝上国，军力然于胡贼之上，如若士气大增，定能一举歼敌！”

话音末落，钟容霍然站起，指着说话之人道：“荣亲王，你不臣之心，路人皆知，如今又鼓动我王以万金之躯犯险，有何居心？”

钟容与荣亲王向来不和，但长乐皇帝却从来没有要调解这两个人的意思，此时两人在皇帝面前争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回所说是杀头之大事，倒把大殿众臣吓了一跳，便是偏帮着两个其中一个，打算帮忙的大臣们，也悄悄把脚缩了回去——在之兵荒马乱之际，众人都不敢强自出头。

荣亲王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心里气苦不已，只是这一轮抢白，刚好又说中了他的心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钟容却是安然淡定，其实他这也是赌皇帝站在他这一边，他向来与荣亲王不甚对付，如若长乐皇帝当真御驾亲征，又不幸出了事，太子年少，虽说皇长子正值盛年，但却是几月前才回到朝中，其他十一个皇子若不是年少就是庸庸之人，这么一来，掌权者或者就变成了朝中党羽遍布的荣亲王，到时荣亲王大权在手，只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张天师在一边暗自摇头，荣亲王甫一出列，他就知道这性急的家伙头脑简单，有勇无谋，终究成不了大事，他斜眼向右边望去，那居于众臣之的皇长子吕立出列，向长乐皇帝行了个礼，道：“父皇，儿臣以为，荣王叔所言甚为有理，现时战争已是胶着之态，御驾亲征确然是可以收到奇效之举。”

吕立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皆松了口气，有皇长子出面，帮的又是被丞相斥为居心不良的荣亲王，自己无论支持哪一方都有了理由。

长乐皇帝微微点头，吕立话风一转，又道：“但是，钟丞相的顾虑也很有道理，父亲万金这躯，怎能以身试险？因此，儿臣恳请父皇恩准，由儿臣率领王者之师，以卫国土！”

吕立缓缓把话讲完，早急着表态的吏部侍郎丁严辞列道：“陛下，臣亦以为，皇长子所言极是，恳请陛下以龙体为重，将斩逆之剑，赐以皇长子！”

他自以为这一番说话得体，众臣又齐声附和，不由大为得意，偷眼向吕立望去，却见皇长子脸色惨白，一时心里骇然，思念转间，又不知道犯了那方面的错。张天师在一旁苦笑不已，本来以为吕立还有得到兵权的机会，但却被自己的人破坏掉，这得失之间，似乎来得也太快了点。

果然，长乐皇帝冷冷道：“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多言，至于钟卿与皇弟之争也大可不必，此事由军部计划，今晚朕要看到奏章。”接着示意李全，李全一摆拂晓尘，尖声道：“今日朝事到此为止，众臣退朝。”

待得长乐皇帝从后面离开，众人依次出了朝堂，丁严辞一把拉住张天师，张天师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拂袖离开，丁严辞心中一凉，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了。

这燕国，谁都知道吏部侍郎是张天师的门生，自己迫不及待的表态支持皇长子，这不啻是告诉长乐皇帝，张天师跟皇长子这也是有关系的。长乐皇帝此时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儿子了吧……

丁严辞想到其中利害，心知自己好心办错事，张天师已不喜自己，而皇帝更是早要除掉自己了，没有张天师的庇护，只怕今日一过，自己的仕途也就完了，不由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再说吕烈随着长乐皇帝回到三清宫，有些不解问道：“父皇，我觉得让大皇兄替父皇亲征也很好啊，他在海南统兵不是很好吗？”

长乐皇帝叹了口气，道：“烈儿，你要知道，一旦涉及到权力与利益，便是亲如父子，也是不能相信的……”

吕烈似乎有些明白，可是却又不大明白，他与吕立接触不多，但也知道现在长乐皇帝在顾忌自己的大儿子，或者这功高震主一说，在哪个朝代都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