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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现在可以正常说话了吗？”沈青昀将喝空的玻璃杯递还给她。

他完全懂她的阴阳怪气，也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苏亦欢笑容收敛，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撇了撇嘴角，语气半抱怨地说：“有时候真羡慕你。”

“羡慕什么？”

“做一个完全理性的人，就不用烦恼了。”

沈青昀说：“完全理性的，那就不叫‘人’了。”

他的声音与往常一样好听，语气也总是那么坚定，仿佛不管什么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是确定的真理。

苏亦欢端着两个杯子，一个空杯，一个半满的水杯，却觉得空杯比装了水的杯子还要沉重。

“不管你去不去机场，我们这次行动都会照常进行。只是程彻知道百川海和你说的话，担心你心理压力太大，让我来看看你。”虽然沈青昀不明白为什么他和苏亦欢也没差几岁，程彻对苏亦欢却像对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呵护。

苏亦欢无声沉默，只是攥紧了手里的两个杯子。

装了水的杯子好像没有底，水从底部漏出，溅了一地，浸湿了她的鞋面，淹没她的脚腕，继续上升。

“我为什么会有心理压力？又不是我要害人，罪魁祸首是那个犯罪分子，关我什么事？就算那些人出了什么事，也只能怪他们倒霉，怎么怪也怪不到我的头上，不是吗？”苏亦欢听到自己这么说。

她的目光紧锁在沈青昀的脸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没有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水面没过她的心脏，压着她的胸膛，沉甸甸的，但它没有停下，还在继续上涨，像是要淹没她的口鼻，让她沉进水底，无法呼吸。

面前的卷毛青年朝她走近，水面随他的动作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波纹，在她心里沉重地回荡。

他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动作并不熟练，而且很轻，所以稍显笨拙。

“我跟程彻说，你没有那么脆弱，他说不是你脆弱……”沈青昀顿了顿，放软了语气，“是人性有恶有善，一般人都很善良。

“不必因为太善良而有负罪感。”

冰冷窒息的水瞬间消失，自由的空气扑进她的鼻尖，苏亦欢嗅到来自他身上的清新芳草香。

苏亦欢在想，如果换一个人，还能看出她的口是心非吗？

望远镜逐渐推近放大，机场门口停了两辆黑车，从后面那辆黑车走下几个黑衣保镖，护住前面那辆黑车。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里出来，尽管她戴了鸭舌帽和口罩，薄荷也能一眼认出苏亦欢。

苏亦欢身边的贴身保镖换了一位，左边站的是熟人，浓眉大眼，一看就是杀手出身的一米九壮汉，右边的保镖眼生得很，戴着墨镜的卷毛青年，身形不如那位壮汉高大，走姿和站姿也更加随意一些，不像是职业保镖。

薄荷捏着望远镜，他们进入机场后，就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目标已进入机场，正在持续跟踪中。”薄荷按下耳机的通话键，对着那头说。

她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露出颧骨和嘴角的伤，但她并不在乎，打开电脑，敲击键盘，调出机场的监控录像。

“10区银行已到位。”

“7区车站已到位。”

“3区学校已到位。”

“1区武器库已到位。”

……

从耳机里传来各地报点的声音，都是准备今天开启大型犯罪活动的罪犯们。

民风淳朴的云水市，最不缺的就是罪犯。

艾利克为了这一天，做了最充足的准备，他打着“金琥珀”组织的名头，召集了各个大小组织的罪犯们，在同一时间实施犯罪，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减少机场这边部署的警力。

听到有人在1区的武器库，在机场里的艾利克忍不住笑，胃口可真大啊。

薄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身旁就是开窗抽烟的赤红，他身上套着工装背心，胸前挂着记者证的牌子，伪装成蹲点的记者。

“初步估计，在苏亦欢周围的便衣就有12人，还没算上她身边的保镖，你要是拎着炸弹从她身边经过，肯定会被盯上。”薄荷切进艾利克的私人频道，跟他私聊。

“我会这么蠢？”艾利克信心满满。

监控里的艾利克染了黑发，戴着黑色的美瞳，像是来旅游的游客，手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和刚到云水市的旅行团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你要是聪明，也不会亲自上阵。”薄荷刺了他一句。

“我不像你，躲在电脑屏幕后面的胆小鬼。”昨天艾利克知道薄荷给苏亦欢通风报信之后，大骂她是叛徒，还和她打了一架，要不是赤红拉着，他俩必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薄荷抽了抽嘴角，扯到自己的伤口，龇牙咧嘴的。

她承认她理亏在先，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本来加入金琥珀就是为了随心所欲地活着，不被情感和道德绑架，如果她想做的事情，还要瞻前顾后，考虑艾利克的计划能不能成功，那和她在原来的家里有什么区别？

相比后来进入组织的艾利克，赤红和薄荷的关系更好一些，毕竟薄荷是他“捡”回来的，薄荷在的时候，那位先生也还在，赤红是个念旧的人，一切和那位先生有关的人事物，他都想要留住。

赤红指间夹着的烟燃尽，烟灰掉落在车窗外。

“看起来，要下雨了。”

薄荷随着他的话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聚起了乌云。